廖思危覺得不好再藏著,所以她站在通道上等。
“來上墳嗎?”甦醒之落落大方地打招呼,“今天不是清明節啊。”
“其實我是,”廖思危搔了搔耳根,“在路上看到你們了,所以就跟著來……”
她不經意瞥了一眼博斯,發現他好像並沒有看自己,甚至沒有打招呼的意思,心裡不由得沮喪萬分,早知道就別這麼老實了。可是她又藏不住秘密,總覺得坦誠是做朋友的基本條件,何況自己的行為已經構成了跟蹤。
“對不起,我馬上從你們面前消失。”廖思危無地自容地鞠了一躬,轉身逃走。其實她什麼也沒聽見,雖然到了一會兒但是畢竟隔著很遠的距離,只看見兩人你來我往的動作活像觀賞啞劇。
“哎,這孩子,怎麼跑了?”甦醒之及時反應過來,“站住!”
“啊?”廖思危傻傻地回頭。
甦醒之看了看手錶,九點五十五分,再有五分鐘博斯的父母就會準時出現在墓園入口處。
她對著廖思危勾了勾手指,廖思危指著自己的鼻子,走過去……
墓園是很清淨的地方,但是要藏一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廖思危做夢也沒想到面前是這副光景。
她和博斯並肩站在一起,對面是一對六十開外的老年夫婦。
廖思危不知道甦醒之為什麼要突然躲起來,但她猜想原因應該就在眼前。
這老頭,看起來真像演曹操的鮑國安啊……廖思危想,不光長相,氣質也很像。曹操在她心裡是一個搬弄權勢的梟雄,要是曹操活在這輩子準能搗騰得許多人家破人亡呢——而眼前的老頭,廖思危覺得就是一個翻雲覆雨,能把多少人在頃刻間富變窮,窮變鬼的陰謀家。
“爸、媽。”博斯不太熱情地招呼道,無意介紹廖思危給他們認識。
“來啦?”說話的是那老婦人。一張素淨的臉,無意修飾,皺紋透露著這個年紀的女人最最本質的一面:滄桑、平靜、慈祥。她穿一身黑色套裝,挽著身旁丈夫的手臂。
“沒到多久。”博斯說。
“打算走了?”
“我來有一會兒了。”博斯明顯是敷衍的口吻。
廖思危還在想他們家怎麼會用如此貌合神離的交流方式,突然想到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
博斯不介紹她也就算了,他父親甚至無意知道他兒子身邊的女孩是誰,這個發現把廖思危弄得既尷尬又不平。
好在夫人有心打這個圓場,淺淺笑著翻起手腕指了指廖思危,“博斯,這姑娘是你同學吧?”
“哦,她啊,”博斯的語氣再度讓廖思危心裡七上八下猜不著透他在想什麼東西,“我們學校的新生,挺能幹的。”
就這麼一句,連名字都略了。廖思危尷尬地點點頭,“伯父,伯母,我姓廖,廖思危,居安思危的那個思危。”
大概是名字的緣故,老人終於肯看一眼廖思危了。
這一眼讓她受寵若驚。不過對方再一開口就又把她打回地獄,“那花是你們帶來的?”
廖思危一回頭,墓碑兩旁,一邊是素白乾淨的馬蹄蓮一邊是五顏六色的扶郎花,形成鮮明對比。
“那、那花,我在花店裡覺得挺、挺好看的……”廖思危的腦袋和舌頭同時出現了故障,她結結巴巴地說。
博斯有點驚訝地斜睨她一眼,大概是詫異她竟然沒有供出甦醒之來。
博新國又多看了看她,廖思危羞愧地低下頭去。
博斯終於良心發現,不再見死不救,“是我事先沒說清楚要來這裡看哥,她還以為是普通朋友。”
“對不起。”廖思危順著博斯伸給她的杆子爬出地獄,一副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