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的聲音,熟悉得讓我想哭,“殿下可願聽一段臣的前塵往事?不過,還請殿下先恕臣欺君之罪。”
“雲大人且說無妨。”
“臣年少時曾遊歷諸國,後遊至西隴境內。那日巧遇京城有人擺擂賽詩文,臣當時年少氣盛,好奇湊熱鬧便應了擂,過關斬將得了擂主,之後只當市井玩鬧一笑置之,並未放在心上,不想卻得了臺下一觀擂女子的仰慕。臣自然不知,回了香澤國中不出半年與友人遊湖城郊,湖光山色中偶遇一絕色歌女,當時血氣方剛、行事草率荒唐,見那女子也有些意思便將其納為妾氏。卻不知為我雲家引入了一場災難。”我隱約裡斷斷續續聽著,心下想原來爹爹年輕的時候也有這許多故事,卻從未聽爹爹提起過。
“想來殿下已然猜到,此女便是當年的觀擂之女,因慕臣淺陋之才便千里迢迢從那西隴國追尋而來投奔,被臣納為四夫人,也就是容兒的孃親。”平地驚雷,原來我那僅有一面之緣的娘竟是這樣一個執著於愛情的烈女子。
“之後數年,臣的其餘幾位夫人陸續生產過三個孩兒,卻都是女子,且不出週歲便薄命夭折。臣便起了疑心,命人細查。一查之下竟得到一驚天秘密,臣的四夫人原來竟是那五毒教元尊(也就是五毒教上任教主)的小妾,五毒教向來行事狠辣,但凡教主妾事一入教中便要服下一種貞烈之毒,名喚‘血菊’,於服毒本人並無害處,但若除教主本人外之人與之發生關係便會斷子絕孫,而服毒人雖可產下子嗣,卻也於事無補,此毒會在腹內隨血液種入胎兒體中……”爹爹停頓了一下,似在悔恨當年的輕率。
“當年容兒的娘卻不顧身攜劇毒,執意脫離了五毒教嫁與臣。待臣發現欲處決她時,她已懷了臣的孩兒,苦苦哀求於臣,臣一時心軟便手下留情,當時心高氣傲只道不論何毒以臣之力必可尋瞭解藥將我那孩兒之毒給解除。之後,她誕下容兒後終是去了。而容兒一出生陛下便定下了她與殿下的姻緣大事,臣當時對容兒中毒一事還存僥倖之心,便沒道明。之後自然不便再說,否則便是欺君之罪。容兒七歲前身體與其他孩童並無異樣,直至容兒七歲時得了那花粉過敏,遍尋名醫醫治不好,方師爺才診斷出容兒之病根並非花粉,乃是那‘血菊’毒發前兆。”原來我竟然一生出來便帶了絕世奇毒,果真不是什麼花粉過敏。
“臣命人數番去那西隴國內尋訪解藥,卻均是空手而歸。那五毒教元尊也早已去世,其獨子接管五毒教後,攜教眾隱居深山行蹤詭秘,難尋蹤跡,容兒此毒便一拖再拖。此毒最是忌諱傷神動怒、勞累積重。為了延緩毒發,臣禁止容兒習武,且對她甚是縱容,就是怕她有個萬一。方師爺也在不停摸索藥方用於壓制此毒。臣從未對容兒提及此事,也是怕引起她心緒煩亂,卻不想……哎……造化弄人……”爹爹素來八風不動、穩操勝券的語氣今日卻充滿了深深的無力之感,很是悲傷。想必他一直以為我和小白只是兄妹之愛,卻不想演變成這番模樣。
“雲兒……雲兒今日……可是毒發?!”雖然已經猜到了,狸貓還存著一絲僥倖心理,希望得到否定的答覆。語氣裡含著深深的愧疚自責。
“此毒分作四個階段。”這次說話的好像是方師爺,“最初是‘菊隱’,並無任何徵兆,‘菊隱’末期會有花粉過敏之兆;之後是‘菊現’,娘娘四年前落水後,手腕上便隱約可見此毒菊;再來便是‘菊盛’,全身血氣逆流匯聚至手腕毒菊處湧出,血流不止;最後待全身血液流盡便是毒發的最終階段——‘菊枯’。”
“今日皇后賜毒,那鶴頂紅雖是劇毒可頃刻奪人性命,卻因娘娘體內本就中了‘血菊’,故並未喪命,算得不幸之中的萬幸。只是,那鶴頂紅卻終將這‘血菊’給引了出來……”
“可有延緩抑制之方?”狸貓急切地打斷方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