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肯現身了。
不計前嫌的辛愛波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汙泥,大方地朝屋子的主人揮手,笑容可掬得不像被趕出房間的怨女,眉眼間染著真誠的笑意。
她揮了很久,似乎不覺得累,高舉的手臂左右搖擺,笑靨明媚得讓人無法忽視。
其實這是一場意志戰,看誰先投降,一個在窗內,一個立於花圃間,四目相交,遙遙相對,兩人的心裡都種著因愛而生的情花。
須臾,惱怒的低音先一步揚起。
“上來。”
上來?他在喊小狗不成?“知道了,二少爺,我挺想念你的蠻橫。”
辛愛波也不是注重小節的人,她放下澆花的灑水器,以散步的速度慢慢往回踱,有些想考驗人的耐性,隨性而灑脫。
笑容不減,面泛桃色,怡然自得的神情是動人的,帶著一絲女人挑情的嬌媚,她蓮步款款,不疾不徐,推開半敞的門。
但接下來,她不直接走向目光凜然的男人,反而坐上書桌後的椅子,抽出一本她看了一半的《泰戈爾詩集》,狀似悠閒地翻起書。
“如果你想激怒我,那麼恭喜你,你成功了。”她漠視的態度讓人想扭斷她可愛的脖子。
挑眉一睞,她笑得含蓄,“你不是躲我躲得兇,怎麼肯見光了?”
她暗指他是吸血鬼,不見天日,只能躲在棺材裡腐爛,直到木樁插入胸口。
“我不是躲你。”他不多解釋,僅此一句。
“不是?”放下書,她雙手托腮,一副洗耳恭聽的俏皮模樣。
但是她什麼也沒聽到,因為他不會說出深藏已久的秘密。
“你,過來,不要跟我玩捉迷藏的遊戲。”他不當鬼。
辛愛波乖乖地過去了,可是又在他伸手可及的範圍外停住。“亞烈斯,我真的想愛你,但你愛我嗎?”
亞烈斯雙唇緊抿,冷冷地瞪著她,好像她說了一句愚不可及的蠢話,不值得回答。
“好吧,我不問你那一夜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過總有資格要求你向我道歉吧?因為你將我趕出‘自己的’房間。”她好不容易才適應那張床的柔軟度,有些認床。
她以為以他以往蠻橫冷僻的性格,絕無可能低頭認錯,搞不好還會反過來羞辱她一番,她純粹是說來抒發內心不滿的。
沒想到冷冽的銀眸中竟閃過一絲難堪,在辛愛波不抱任何指望的情況不,他反而出人意表的伸出手,臉色不太自在地說了句,“抱歉。”
“噫?!太陽打西邊出來嗎?似乎特別刺目耀眼。”太不真實了,跟海市蜃樓一樣虛幻。
見她不過來,口裡又咕噥著刺耳言語,亞烈斯惱怒地眯起眼。“說夠了嗎?想我親自過去接你?!”
修長的手指撫著輪椅的輪子,冰冷的金屬光芒反映出他不耐煩的美麗五官。
“有何不可。”她笑著調侃,柔白素腕往他手心一擱,對於難得釋出好意的男人,不好給他太多打擊。“對了,是我眼花了還是出自錯覺,你好像變帥了,比三天前更漂亮。”
好話不嫌多,帶了點調戲意味的辛愛波以指撫上他的剛毅不巴,大大方方的落坐專屬寶座民──他的腿上,身子前偎,不怕傷到他復原中的雙腿。
叫人意外地,那幾句沾了蜜的情話一出口,亞烈斯的耳根似乎紅了,兩眼一瞪,掩住一絲輕惱。
“你在諷刺我的長相像女人嗎?”他攫握住她細白小手,放在唇邊嘐咬。
“不,我在讚美你。”一陣酥麻由指尖傳到四肢,辛愛波微顫地發出軟呢嚶聲。
不輕不重地以齒輕咬,素潔手指並未留不牙痕,但是不刻意的調情更令人心蕩神馳,脈動紊亂,她水嫩的雙頰因此染上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