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不能衝她發脾氣,明知她現在煩著呢,若他只顧自己,那無異於火上澆油,讓她更有理由不理他或與他老死不相往來嗎。
至於姬非晚,經過聖旨打擊後痛定思痛,下定決心要先把身體養好,這樣才能有行動上的自由。所以他取消了選妃宴,老老實實的在府中養了兩個多月才得以重見天日。
一切都太平無事。
但在這種看似平靜的表相下,卻隱隱浮動著一絲不安穩的因素,似乎有人在醞釀什麼。
京郊南苑,一座花木掩映的幽靜庭院,有淙淙琴聲流淌,伴著夏日忽高忽低的聲聲蟬鳴,悠悠揚揚,滌盪如春風。
臨風水榭處,有墨衣男子席地而座,低垂眼瞼,手撫琴絃,兩排不長不短的睫毛在他白皙俊美的臉上形成誘人的弧度。
回欄九曲通幽榭,有人悄無聲息的踏上水榭,躬身低低稟報:“候爺,末將已將事情處理停當,候爺儘管放心,末將以性命擔保,再不會出半點紕漏。”
墨衣男子冷硬的唇角輕輕揚起,修長而優美的手指微動,一挑一抹間,琴聲忽然高亢入雲,隨後愈來愈激越,彷彿千軍萬馬般震憾人心。
旋即,琴聲逐漸趨於平緩柔和,雅韻如潺潺小溪,直至無聲。
墨衣男子離琴起身,背對著來人迎風而立,他肩寬腿長,身材高挑偉岸,醇厚低沉的聲音波瀾不驚:“如此甚好,兵行險招,最危險的地方正是最安全的地方。”
來人遲疑了一下,終是不甘心地問;“煩請候爺指示,要繼續對付三皇子和顧還卿嗎?”
被稱做候爺的男子漫不經心的垂眸,不緊不慢地撫著衣袖,淡淡地道:“留著吧,打草驚蛇反而不美,再說那姓顧的不是那麼好對付,別沒吃著羊肉反惹一身腥。”
“姓顧的是可恨……”提起顧還卿,來人也是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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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十二同樣對顧還卿恨之入骨,一切以闊綽豪奢為主題的宮殿裡,就見他裹著價值不菲的純白狐裘,懶懶地斜臥在羅漢榻上,如玉的指尖扶著側額,恨聲低咒:“顧還卿,有種你別落我手裡,看我咬不死你,到時你別求饒。”
列御火覺得他純屬臆想,誰咬誰還不一定呢,於是在一旁明知故問:“少主,顧姑娘她又不肯見你嗎?或是遠遠瞟到你的影子就掉頭,當你是瘟神一樣?”
姬十二揚著有型的眉,側頭瞥著他,淺眯的雙眸危險十足,帶有金屬質感的聲音能把人凍死:“你想說什麼?別給小爺拐彎抹角,否則定讓你知道死字怎麼寫!”
“……”
列御火偏不怕死,眼珠一轉:“可屬下聽說她早上還見過小慕大人呢,兩人相談甚歡,氣氛好得不能再好了,看來他們這對假兄妹感情真好。”
這不是火上燒油嗎!提什麼不好提假兄妹?這簡直是姬十二的不二罩門。
“慕聽濤!”姬十二自羅漢榻上緩緩起身坐起,優雅地輕攏狐裘,臉上的惱意消失,變成了若有所思,自言自語地道:“慕尚書盼孫心切,早該替慕聽濤定門親事了,也免得夜長夢多。”
怎麼把慕尚書也扯上來了?列御火正狐疑呢,卻聽姬十二道:“讓鐵龍去御書房候著,父皇正召集幾位大臣商議瓊州之事,劉尚書定在其中,等他們商議完了,請劉尚書過來一趟。”
列御火:“……”
劉尚書剛剛才退出御書房,便被告知軒轅王有請。
思及姬十二在外暴虐的名聲,劉尚書難免心中惴惴,搜腸刮肚的思索自己最近的行為,是否有哪裡惹到這位爺了。
姬十二可不比別的皇子王爺,惹他不高興,死了就是白死,喊冤的地兒都沒有。
“劉大人且把心放到肚子裡,咱們少主一向慈悲為懷,從不傷及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