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讓你佩服之處?”元澄也將自己的白子收回箕中,“願聞其詳。”
“耐性。”金銀端視他,語氣間少了以往奚落嘲諷,“我那點臭爛棋藝,下得還奇慢無比,也只有你不催不罵,跟我挺較真得下,不到我認輸,你便不說贏。其實這局半個時辰前就大勢已去了。”
“認真的對手,我自然認真對待。看似輸定,一子便可扭轉乾坤。與其大放厥詞,不若讓人心服口服。此棋之道,不在於攻,而在於圍。”元澄起身拿來酒壺,斟兩杯,一人一杯。
亭中無人伺酒,凡事自己動手。
金銀飲一口,道聲好酒,說道,“此事你如何看?墨紫若知你我故意扣下她妹妹,會否與我二人翻臉?”難得來訪,當然無事不登三寶殿。
元澄驚訝狀,“金大少這話從何說起?當日你告訴我雖找到墨紫的妹妹,不過此女生性愚鈍,恐會拖累墨紫,問我應否分開她們姐妹,我並未說好。”
金銀斂目,行了,棋既然下完,不必再講什麼棋品,冷笑帶哼,“你並未說好,只說墨紫就這麼個妹妹,若妹妹有事,必豁出性命相救。而我要是不動腦子就把人推給她,今後她因此遭難,你要我後果自負。元澄,你這麼說,跟說好有何不同?”
元澄自飲,“我說後果自負,又不是要找你算賬,你金子點多了,話都聽不懂。”
金銀立刻反來一句毒蛇,“本來買個人替我幹活,她漏出真名,才知誤打誤撞。我發賞花貼,不就是要看姐妹重逢?你輕巧幾句話,讓我在人前裝傻充愣,可知我家三弟瞧我與奸商無異?如今,你想兩手一推,責任歸我,我就要去跟她說個明白,拉你下水,看你如何還在她面前當好人!”來對供,這傢伙居然敢撇得一乾二淨。
“你本就是奸商,我本就不是好人。再者,便是我不說你不說,她卻一定想得清楚,此時妹妹只能認不能領。只不過她善良得很,不領又覺得對妹妹不夠周到。你幫她作了決定,其實是最好不過。放心,翻臉她是不會,憋一時的氣,轉眼也就消了。她性格不似普通女子,不扭扭捏捏反覆無常。”元澄不是推責任,嘴上不甘示弱而已。
“也是。她要是那種大驚小怪,婆婆媽媽,針尖大的事當聖旨,動不動怨天尤人流眼淚的女子,我避而遠之。”金銀和元澄,乍看兩個極端,本質全然相類。
“說起來,她口口聲聲妹妹天姿絕色,你大飽眼福了。”正經事,玩笑說。
金銀想起豆綠的臉,又開始搓手臂,“別說了。哪裡天姿國色,遠不及墨紫之美,長相說不上來的怪異。”
元澄一怔,“她妹妹不好看麼?”墨紫不會就此事說謊吧?
“不是好看不好看的問題,而是能不能看的問題。我覺得墨紫是把自己的妹妹當寶,不忍心打擊豆綠罷了。”金銀真不認為豆綠絕色。不但不是絕色,連就這麼看著都異樣。
元澄想不太通,一個說美若天仙,一個說長相怪異,他該信誰?
“好看也罷,不好看也罷,你就好好照料著吧。別鬧個病啊災的,那有人才會翻臉。畢竟,讓她把親妹子交到一個靠不太住的人手上,心慼慼焉而無奈為之。”
“靠不太住?難道你靠得住?”金銀心想,可不能說原本墨紫是想託付給這個人的,不然還要得意忘形。
“實話。你的身份如今是個大麻煩。有些東西,不是你扔掉,就不是你的了。玉陵的人已經找上你。找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大求這次遣使團來,把玉陵吐出來同三國平分的希望不大,給大周和南德甜頭倒是一定的。若兩國滿意,玉陵就名正言順亡國了,再有喊復國的,等同叛國,誅殺之而無人敢言。玉陵人最後能為自己爭取的機會,就在三國會面結束前。而大求至今未取玉陵太子性命,也是顧慮名不正言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