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幕僚聞言冷笑:“好大的口氣她不過就是個小小翰林之女,若不是年輕時仗著姿色高攀了南鄉侯府,又耍了手段為妹妹謀得太子妃之位,在京城中也就是四五等的人家,上不得檯面,如今倒嫌棄堂堂後族不是良配了她真以為自己是皇太后不成?想讓今上納哪家女兒,就納哪家女兒?”
又有人擔心:“安國侯父女不會動心了吧?”
“這倒沒有。”袁先生忙道,“章家大姑娘當場就暈過去了,醒來後連日哭泣,她哥哥也對生母多有埋怨,只是安國侯夫人似乎一意孤行。小女在信中說,安國侯已經有了決意,哪怕拼著讓女兒多守一年孝,也不能再讓婚事生出波折來”
父在,母先亡,兒女只需要守一年孝。安國侯章敬會生出這個念頭,看來是打算要採取雷霆手段了,不過他示意袁氏在信中說起此事,只怕還有試探燕王口風的用意。
燕王聽了便微微一笑:“今上大婚在即,這時候若死了姨母,不免為婚事新增變數。安國侯夫人臥病多年,若不是有人相助,想必要再出門也不容易吧?”
袁先生已經心領神會:“殿下所言甚是。到了這一步,今上大婚之事實在不能再往後推了。”至於大婚後如何,那就看章敬的決心有多大了。
幾個幕僚對望一眼,彼此都心裡有數。小皇帝目前並無內寵,如果不大婚,不納妃嬪,又如何發現自己的缺陷呢?他們甚至連造成他這個缺陷的罪魁禍首都準備好了。聽說沈家帶著他在東莞流放那幾年,日子過得頗清苦,正在長身體的少年,若因為病後失於調養而導致什麼不好的後果,也不出奇,再加上在徐州遇刺時他那錯誤的決定,直接將他的身體損害到了難以挽回的地步。若不能開枝散葉,延綿皇室,他這個所謂的皇帝做下去又有什麼意義呢?
議事完畢,眾人散去,獨袁先生留了下來,向燕王請示:“李家有意退婚,殿下有什麼看法?”
燕王沉吟道:“這門婚事乃是我與王妃親自做媒,而章大姑娘本身也並無失德之處,雖說她生母不慈,但母女二人畢竟分離五載,章大姑娘的教養乃是由王妃、開國公夫人與令嬡負責的。”
袁先生暗暗鬆了口氣,又笑問:“只是李家所慮也有道理,此一時彼一時,訂下婚約時,沈李兩家還是親戚,相處和睦,安國侯又手握重兵,行事果決,禦敵有功;然而如今,沈李兩家已是死仇,安國侯已失兵權,又接連有昏聵之舉,只怕日後難當大任……”
他話說得直白,燕王反而笑了:“這有什麼?他只是犯了糊塗,又不是真的生了外心。難當大任也沒什麼不好,反而叫人放心呢。”說著抬頭看了袁先生一眼:“若他仍舊手握重兵,行事英明果決,我倒寧可他們兩家的婚事當真作罷。”
袁先生心中一驚,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李家雖是燕王妃母家,但如今又出了一位新皇后,雖然燕王早有準備,但萬事都保不住有個萬一。萬一今上能生出皇子來,而這位皇子又是正宮嫡出,誰能擔保李家不會生出二心呢?畢竟,燕王這邊把握再大,也還是未知之數,可今上那頭,卻已經是現成的富貴榮華了。退一萬步說,即便李家不生異心,等到日後燕王登上大寶,李家仍舊是後族,還是有皇子倚仗的後族,勢力過大,也要尾大不掉。由此可見,若李家有一門手握重兵的權臣姻親,日後對燕王府委實是弊大於利。
這麼一想,袁先生忽然想起章家如今長子失兵權,次子與四子卻都任實職的情形,心想難道這也是主上有意為之?
章敬禦敵有功,卻投置閒散,他熱衷名利,只需要拿名利吊著他就不愁他不信服;章放有勇有謀,但在武將這條路上才剛剛起步,略嫌稚嫩,加上即將長年任職偏遠地區,不怕他會成了氣候;章啟軍功威信樣樣不缺,卻對名利只是平平,如今他妻兒俱在京中,邊境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