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帝的面前,對著這麼多雙眼放光的人。而我剛才,已經有所不敬。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康熙爺已是笑道:“好!咱們也聽聽,看是什麼樣的歌聲,讓人如何就丟了神?”
我苦笑著磨磨蹭蹭地站起來,今天可是沒有葉梓幫我圓場,正想著是裝暈倒,還是硬是拖著身邊的十格格上臺掩護。身邊十三桌上的酒杯突然滾落,十三俯身撿杯,快速地低聲道:“我陪你。”
我全身一凜,心中直覺地說,不行。衝十三微微地搖搖頭,兀自離席上前跪倒,空曠的廳中只有我一個人,正面便是那正襟危坐的康熙爺。我任由自己浸泡在那逼人的氣勢中,反而冷靜下來,心中已經略有了些譜。
“芷洛不才,獻上這首曲子是我自己所作,只盼不會有汙清聽。”我心中不住地向原作者道歉,親愛的作者大人,我也是身不由己,不算侵權吧。
我直立在眾人中央,唱起了大學軍訓時最常唱起的歌——
狼煙起江山北望
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我願守土復開疆
堂堂大清要讓四方
來賀
這首歌,當時意氣風發的少年唱來,已是味道十足。我們都被歌中那非同一般的氣勢磅礴和淡淡的蒼涼寥落所感,雖是每天都要唱上幾遍,卻是從不厭倦,反而越唱越勇,只覺得它是那麼適合軍營中朝氣蓬勃的一群。
我卻從沒想過在今天,這首歌卻更加的應景。我彷彿看到康熙爺——帶著睥睨天下的雄心,八歲即位,除鰲拜,平三藩,平定準噶爾,把到手的江山重新打理,從一個繼承者變成了一個創業者,從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天子變成了今天不怒自威的千古一帝,何等的氣勢,何等的豪情,心似黃河,守土開疆,不過如是……
而我,就是站在這樣一個人面前啊!這樣想來,我忽地也覺得胸中豪情萬丈,索性拋卻了擔憂,拋卻了不安,縱聲放歌。大廳中一絲動靜也無,只是我的歌聲在流淌飄搖。
一曲即畢,我略微低下了頭,大廳中仍是沒有聲音。過了一會兒,只聽得一個人率先拍起掌來。我循聲偷眼望去,卻是八阿哥。接著,隨著他的掌聲,全廳的人都笑了起來,夾雜著滿場的鼓掌聲和叫好聲。
康熙也是拊掌微笑,道:“果然是丟了神了。好,唱得好,歌也好!”
我輕輕舒了口氣,只覺得全身突然鬆懈沒力,想不到我今生最好的一支歌,竟是在此情此景下唱出。
只聽康熙又笑道:“如此柔弱的一個人,竟唱出此等雄渾之歌。朕問你,是不是遺憾未生為男兒之身,為朕守土開疆?”
我心神鬆懈,脫口說道:“芷洛從不遺憾。即使是女兒身,也未嘗不能……”突然覺得說溜了嘴,男女平等的調調,雖然在中國唱了許多年,可是即使在現代,也只是勉強掙出個虛有其表的場面罷了。忙定了定神,續道:“何……何況咱們滿人家的女兒,生於草原長於草原,自然更是與旁人不同。”說完,不禁還是低頭咧嘴,心想今天這是怎麼了,在這紫禁城中一年的時間加起來都不及這一天犯得錯多。
康熙沉吟半響,沉聲道:“抬起頭來。”
我不得不抬頭,看向前方,卻只敢盯著康熙的玉般指猛瞧。
只聽他嘆了口氣,道:“看著你,朕便想起國舅了。”
佟國綱?我那從未見過面的祖父麼?我突然想起,他是在平定準噶爾部噶爾丹叛亂的戰鬥中殉國的,當時祖父何其英猛、戰爭何其慘烈,我都不得而知。只聽說他去世後康熙非常悲痛,親自書寫祭文,稱他“忠勇兼而有之!不愧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