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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
娜農小心翼翼地捧過來一件摺疊得整整齊齊的白色襯裙,嘴裡嚷著,“小姐,你看看,多細滑的布料!娜農都不敢用手去碰,就怕粗手勾壞了布料呢!這可是太太花了5個法郎從夏何雷布店裡扯來的!”
襯裙的布料其實不過是那種漿得過硬一捏就會嚓嚓作響的粗麻布,但對於一年到頭只穿身上這件洗得泛白的綠裙子的葛朗臺太太來說,卻是她認知裡的最好的東西了,而且,為了扯夠給女兒做整整一條襯裙的料,還花了她5個法郎——要知道,雖然她把自己絕對不少於30萬法郎的陪嫁和繼承過來的所有財產都慷慨無私地貢獻給了丈夫,做丈夫的,每次卻絕不會給她超過6個法郎的零用,即便偶爾良心發現送她幾塊從客人手裡得到的金路易,過後也總會千方百計地給騙回來。
歐也妮珍重地接過葛朗臺太太送給自己的做生日禮物的新襯裙,彷彿它是一條只配給女王穿的鑲滿鑽石和珍珠的華裳。
“媽媽,我太喜歡了。謝謝您。”
女兒的感謝讓葛朗臺太太覺到一種身為母親的尊嚴。她微笑著點頭。
“那麼,吃完早餐後,我們就去望彌撒吧!克羅旭神父應該已經在哪裡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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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也妮挽著葛朗臺太太的胳膊,身後跟著娜農,三個人去往本城教堂望彌撒的時候,吸引了每一個路人的目光。大家都用恭敬的態度上來問好——雖然誰都知道,葛朗臺太太不過是個被丈夫壓制得完全不能說一句話的可憐蟲,但歐也妮就不一樣。她是身價高達數百萬,至於具體數額,誰也不敢猜的富有的女繼承人。和她對個笑臉,絕不是什麼有失身份的事。
歐也妮漠然地望著前方,根本沒留意那些想要與自己示好的索繆城居民們。
刻意的笑容、諂媚的目光、討好的語氣,這些她太熟悉了。上輩子最後十幾年的光陰,漫長的數千個日子,就在她剛剛出來的那座破敗淒涼的房子裡,每一個夜晚,在一盞孤燭的昏暗燈光下,她就如女王一般坐在那張舊椅上接受著擠滿客廳的匍匐在她腳下的如潮朝臣的膜拜。
她已經麻木,完全沒有任何感覺了。
“葛朗臺小姐這是怎麼了?看起來這麼高傲!”
等前頭三個女人的身影漸漸遠去後,大家開始驚詫地咬起了耳朵。
“就連阿爾道夫和她打招呼,她都好像沒怎麼理會!從前她可是索繆城裡最害羞的一位年輕小姐了!”
阿爾道夫就是本城銀行家格拉珊先生的兒子,年輕而英俊,大家都覺得他是最有可能娶到女繼承人的有力競爭者之一。
撇下身後的各種議論和猜測,歐也妮在母親的陪伴下步入了同樣慘淡陰暗的教堂。神龕前,一向不遺餘力為侄兒爭取到女繼承人芳心而搖旗吶喊的克羅旭神父早已經等候多時。看到葛朗臺母女到來,神父急忙小步上來迎接。
“太太!您氣色可真好!歐也妮,你今天看起來太漂亮啦!巴黎城裡最漂亮的時髦小姐也比不過你的一根手指頭!”
毫無節操的神父從嘴裡不停湧出恬不知恥的奉承。要是從前,歐也妮一定會羞愧得臉紅耳熱。但現在,她卻恍若未聞,只奉上自己帶來的祭物,說道:“神父,可以開始了嗎?”
神父一愣。立刻點頭。“好,好。”他含糊地應著,好奇地打量歐也妮,嘴裡說道,“願天父的慈愛,基督的聖寵,聖神的恩賜,與你們同在。
葛朗臺太太和娜農立刻變得無比虔誠。
“也與你的心靈同在。”她們異口同聲。
“同在。”
歐也妮仰頭望著十字架和聖像,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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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彌撒回來,陪著葛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