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嬌嬌癱在榻上,由得蘭香幫忙擦去嘴邊穢物,又用溫水漱了口,才道:
“暈車罷了,也沒什麼妥當不妥當的。梁諳達也不用特意稟告萬歲爺。”
這話梁九功可不敢應,只道:
“暈車一般是沒什麼大礙,只奴婢瞧著,您連藥都進不下,這可就有點兒不怎麼好了。”
胡太醫連忙道:
“周太醫倒是擅長製作些藥丸子嗅劑之類的,不定他那裡備得要現成的呢!”
梁九功跺腳:“這話你也不早說!”
親指了跟來的一個小太監:
“你去,趕緊的讓周太醫過來,若是他有現成的藥物,也一道帶了來,令主子這樣子,可不敢耽誤了。”
賈嬌嬌勉強靠坐起來了些,又喝了小半杯溫水,不一會兒又盡吐出來了,梁九功看得直皺眉:
“令主子這暈車也暈得太嚴重了……您看,如今離京且不足一日,是不是……”
說著又“啪”地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奴婢逾矩了。”
賈嬌嬌自己倒覺得好受點兒,不管怎麼說,總比之前吐膽汁的時候好受點兒,因此擦了擦嘴,漱了口後,倒又小小喝了兩口:
“諳達不需客氣,我知道你也是為了我好呢!只是萬歲爺不在,我一個人在乾清宮雖說好躲懶,卻不免無聊了些,別處又不怎麼好去,倒不如跟出來強些,我也好奇大草原上都是怎樣的風光呢!”
別看賈嬌嬌心眼子幾乎等於沒有,她好歹也知道自己如今是要招了眾妒的,近段時間,越發是沒康熙陪伴,是半步不出乾清宮的。
梁九功知道得只有比賈嬌嬌更多的,此時也不好再勸,靜等周太醫來了,看著賈嬌嬌進了一丸藥,又捧著那特製的精油嗅著,眼瞅著雖然還沒徹底止吐,也算略好些兒了,才行了禮:
“您好好歇著。”
賈嬌嬌點頭:“別和萬歲爺說啊!省得他真將我送回去了。”
梁九功笑了笑,回去前頭見了康熙,少不得一五一十都說了,對賈嬌嬌的難受勁頭沒加半點卻也沒減半分,然而她那十分不樂意回去的意思也傳達明白了,聽得康熙直搖頭:
“果然是個傻貓兒,為了遊玩,連身子都不顧了,偏平日裡頭又恁嬌氣!”
到底可惜賈嬌嬌孕信不實,又正好京中送來奏章、並皇太子私信等,他也就急著讓人傳喚賈嬌嬌,直到駐蹕歇息,才又問梁九功:
“你令主子如何了?可曾用了晚膳?你去看看,若還未用,且讓她過來隨朕一道用。”
梁九功也不敢說這令主子之前還喝兩口水都要吐出三口來、真讓她伴駕主子爺您只怕也跟著用不下之類的閒話,乖乖往賈嬌嬌那兒走一遭,幸好,這令主子竟是歇下了,也不用他費心想著如何周旋,只管一句:
“令主子彷彿好些了,但折騰了一天,藥裡又很有些助眠之物,竟是睡下了。”
便罷。
至於康熙一個人吃飯不得勁,傳了素日頗覺爽利的宜妃前來陪侍,也沒能多用半碗飯,完了更沒留下宜妃伴駕,反而悄悄去看了賈嬌嬌一回,還訓了服侍宮人,並胡周兩位太醫一頓等,就都不關梁九功的事了。
不過次日起來,聽說了賈嬌嬌又怏怏的,雖藥丸子進得下,吐得也少了,可吃得也少,又在車上的時候竟不得安眠,就是進了安神湯暫時睡著,該吐的時候照樣要吐——
還因著睡得迷糊,險些兒給噎著了,是以比昨日還憔悴幾分
——等等諸事,康熙不曾讓梁九功去探望,他就先聽在耳朵裡了,等著康熙公事完畢,連給太子的信都寫好送出去了,就瞅著空兒說了,果然康熙聽了,一句:
“怎麼竟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