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他二人心中如何作想,敏之轉身大步離去。走了數步後回頭,見武承嗣仍在原地跟狄仁傑說著什麼,不禁朗聲喊道,“承嗣哥哥,走了。”
武承嗣朝他二人頷首示意後,反身跟上敏之的腳步,眸子裡染著一層的溫柔暖意。
敏之瞧他一臉心情舒暢的模樣,不禁挑眉疑惑道,“莫非老狐狸與你說親了?竟這般高興,笑意都上了臉。”
“敏之弟弟,不可胡說。”武承嗣笑著開口,話語溫和如風。
見從武承嗣這邊打探不出什麼,敏之微微停步回身看向不遠處的那道身影,微一凝神後,邁步離開。
等敏之和武承嗣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路天相接的晝光下,狄仁傑抬眼瞟了薛御郎一記,含笑轉身之際,只聽見他淡淡道,“看來狄大人早已忘卻,當初賀蘭敏之是怎般媚惑大人。此事傳遍整個長安城,眾人皆知,賀蘭敏之在狄府公然引誘大人,不是嗎?”
狄仁傑腳下一頓,唇畔蔓延開一抹微笑,仿如夕陽流瀉般和煦,“多謝薛大人費心,若無事,明日不如來蘭臺升任,如何?”
薛御郎挑起一邊的眉頭,聳了聳肩道,“免了。狄大人好意還請留給他人,告辭。”
既然敏之不在,薛御郎也不想留下和狄仁傑正面交集。
在他看來,狄仁傑心細如髮且思維敏捷,如無必要,最好不要與他起任何衝突——這也是那個人對自己的交代。
“狄仁傑和你一樣,都是本宮的人。”殿上,那人笑意慵懶,眸子裡卻遮掩不住深光閃爍,“他是一位智者,智在內心無所不知,浩然正氣處變不驚。他的智慧與清正生自內心,此等光彩灼耀之人,不可敵對。”
走了百米之遠後,薛御郎步子驟地一頓,閉眼輕嘆。
放眼天下,又有幾人如狄仁傑這般,值得你妙語一讚呢……
自武承嗣回朝後,敏之便發覺長孫無忌已有多日不曾入殿臨朝。
想到不久前見他時,他面容蒼老甚有病重之狀,敏之幾度去往長孫府欲要探望,卻均被守門的侍衛攔下,只說奉了娘娘之命保護丞相大人,外親一律不得探視。
敏之滿腹疑惑,又不能破門而入,只好黯然回府。
而連衣自入國公府後,每日必要前往水漓香榭問安。雖敏之一再強調不必如此,他卻仍舊一意孤行。
這日敏之自丞相府再度被攔後回返,剛進門便見連衣正坐在廳內屏風後的軟塌上,笑意盈盈地迎上前替他脫下外袍,柔聲道,“公子回來了。”
敏之咳嗽了兩聲,不著痕跡地避開連衣的觸碰,自行脫下袍子擱在了塌上,笑道,“你怎會在此?”
“公子不喜歡連衣伺候嗎?”見敏之這般閃躲,連衣眼眶一紅,水光在眸底一閃而過,“還是公子嫌棄連衣是汙穢之人,不配伺候公子?”
“並非如此。”敏之垂眼輕笑,彎腰剛提起茶壺,連衣忙搶了過去倒上一杯恭敬遞來,敏之點頭接過,道,“這府中丫頭小廝暫已足夠,你既入國公府,就是客,怎好叫你來伺候我。”
敏之將茶一口飲盡,還未放下杯子,連衣一步上前從背後將之緊緊抱住,臉頰貼著他的脊背低聲道,“公子,連衣不是客,連衣只想留下來伺候公子,一輩子。”永不分離……
敏之眉頭一蹙,張口正要說話,風若廷面無表情地從迴廊走出,目光在連衣身上冷冷掃過後,鞠身作揖道,“公子,屬下有事稟告。”
敏之如臨大赦般趕緊掙開連衣的手,嘴角勉強拉開一絲笑意,道,“連衣,你先下去。”
“是。”連衣難掩心底失望,既覺敏之不解風情又恨風若廷屢屢破壞好事。口中雖應著,然而身子卻站在原地半晌未動。等了片刻,見敏之毫無挽留之意,這才失落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