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桐傾身過來,冰涼的唇一下接一下落在璇璣的眼皮上,一字一字道:&ldo;朕喜歡你,可朕是皇帝,有更為重要的責任和擔子。&rdo;
璇璣眨了下眼。
&ldo;你過來,朕有辦法解開薛妤的禁制。&rdo;
裘桐說罷,將飛天圖上的黑布一揭,白訴便十分懂事地捧了筆墨紙硯過來,只見裘桐凝著飛天圖右下角的那個鈐印,他在原地站了半晌,最後,還是提筆將那印用墨漬洇成了一團。
幾乎是頃刻之間,璇璣身段抽長,眼尾暈紅,髮絲垂到雪白的腳踝處,七彩的綢緞環擁著她,伴著某種千年前的古曲翩然飄動。
她覺得自己整個人燃燒了起來。
那是生命飛速流逝的滋味。
&ldo;璇璣。&rdo;裘桐看了看天色,捏了捏她的手掌,道:&ldo;去吧。&rdo;
璇璣看了他一眼,乘空而去。
這一次天機圖籠罩的範圍比上一次更大,烏雲遮蔽,電閃雷鳴,鬢若雲霞的美人遨遊在天地間,數萬人的視線下。
可薛妤的禁制強行鎖著璇璣,即使她被強行激發出所有潛能,也仍要一根根將她勾回去似的,掙斷了又長,長了又斷,如此生生不息,等她徹底飛上天時。
薛妤正好趕來。
她一看璇璣的狀態,便露出瞭然的神色。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水一樣的紋路從她足下四處朝外擴散,飛天圖籠罩的範圍有多廣,她盪出去的漣漪便有多大。
璇璣尚存一絲理智,朝她做了個走的手勢。
&ldo;走不了。&rdo;薛妤動怒,冷玉般的臉上暈開一點胭脂的色澤,聲線慍然:&ldo;今日螺州城的人,一個都不準動。&rdo;
璇璣才踏出一步,一道鋒利到無可阻攔的劍氣從身後斜斜斬來,那一劍側著她臉頰擦過去時,漫天雨簾似乎都被凌空劈開,有片刻的靜止。
此時,璇璣已經無法思考。
她伸出指尖,點了點被擦破的臉頰,開口說話時,整座城的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樣,她漫上血絲的瞳仁盯上薛妤和溯侑,婉然一笑:&ldo;都,留,下。&rdo;
薛妤和溯侑幾乎同時出手,冰霜長箭與巨劍虛影同時擊中她的胸膛脊背,璇璣整個人像是一面巨大的鏡子,碎成無數塊掉落下去。
天空中,飛天虛影像是燃起火一樣光芒大盛。
&ldo;她徹底失控了。&rdo;薛妤重重地摁了下眉骨,看向溯侑:&ldo;我要進一趟畫中,你協助佛女維持大陣。&rdo;
&ldo;女郎。&rdo;溯侑音色清潤:&ldo;一起。&rdo;
他難得執拗,垂著眼又重複了一遍:&ldo;一起。&rdo;
見狀,薛妤不再說什麼,她如流光般沖霄而起,肅然絞殺的劍氣緊隨其後,兩道光點如煙火般撕開左下角那隻月狐虛影,重而疾地沖了進去。
高臺上,裘桐眯著眼睛看著這一幕,他面前擺著個火盆,盆中是才被丟進去的飛天圖原作。
他想起璇璣那雙笑起來如桃花般璀然天真的眼眸,不甚在意地勾了勾嘴角,低聲嘆息了句:&ldo;可惜了。&rdo;
嬌滴滴的美人,可惜跟了他這麼個鐵石心腸的主人。
為了他的大業。
她只好香消玉殞。
這場雨下了許久。
整座天空陷入可怕的寂靜中,這種只剩風雨聲的僵持像一把鈍刀,刮在所有人身上。沒過多久,不止善殊,沈驚時等人皺了眉,就連裘桐,也突如其來的生出一種事情脫離控制的感覺。
他忍不住重重摁了下手指骨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