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妤抖了抖手中的紙張,像是知道此時爭辯毫無意義,她冷靜下來,道:&ldo;你告訴我,你和裘桐的約定是什麼,我今天可以饒你性命,甚至可以從輕發落從前肅王侯一脈。&rdo;
&ldo;哈哈哈哈。&rdo;薛榮像是聽到什麼笑話般笑起來,他眨了下眼,露出眼皮上一條深深的褶皺,像是陡然蒼老了下來,&ldo;我如今,與廢人何異,活著又有什麼意思。&rdo;
&ldo;至於那群縮頭縮尾的東西,丁點用也沒有,給我和父親陪葬也無不可。&rdo;
說罷,他用不知何時握在手裡的鋒利刃片重重壓向自己頸間,鮮血噴湧而出,刃片吸滿了血,變成一種甸甸的紫黑,那一剎,他將自己至死的心聲傳遍每一個昔日肅王侯一脈的當家人耳中。
&ldo;‐‐我要你們,生生死死,與薛妤作對,此仇至死方休。&rdo;
薛妤在原地看了會他的屍體,神情有片刻怔然。
極偶爾時,她也會記得從前,無拘無束的小時候,想起父親那時環胸倚牆的瀟灑模樣,想起他牽著小小的自己,用極欠揍的語氣對大伯說,忙碌是你父子二人的事,我和我家小阿妤啊,天生就是享受的命,也會想起薛榮一次又一次輕拍她腦袋,說她長得像雪娃娃時含笑的語氣。
她其實也沒什麼親人。
沒什麼愛。
一點熱鬧,便可以讓她記上許久。
薛妤靠著床沿站了會,沉沉閉了下眼,卷翹的長睫烏壓壓落下一層濃鬱陰影,再轉身時,已經是一副平靜無波的模樣:&ldo;給二公子收拾收拾,以王侯禮葬。&rdo;
緊接著,她頓了下,吩咐道:&ldo;審昔日肅王一脈,朝華,你去調看四年前的資料。&rdo;
&ldo;讓愁離帶人去螺洲,說二公子病重垂危,請徐家家主回鄴都探望。&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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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最後在鄴主不再留情的雷霆手段下結束,君王一怒,伏屍千里,整個鄴都由內而外的排查了許多遍,唯獨那份&ldo;一千鬼怪&rdo;的約定無法得知全貌。
薛妤雖然猜到跟裘桐有關,可一看不到人皇的大印,二沒有裘桐的名姓,誰也說不好,不好說這事,於是便不了了之的擱置下來。
時間一晃到了五月,驕陽似火的天,天機書再一次蹦了出來,小小的捲軸拉開一條大的裂縫,這次滾動的靈字沒有一行一行成排成隊,而是簡短的兩個字,言簡意賅。
‐‐罰款。
清算的時間到了,薛妤的任務沒有完成。
薛妤不太愉悅地往下繃了繃唇,問:&ldo;今年交多少?&rdo;
天機書上驀的蹦出一串天文數字。
恰逢朝年找薛妤稟告事情,見此情形,像是福至心靈般記起某件事來,連聲道:&ldo;殿下稍等。&rdo;
說完,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沒過多久,卻見他抱著一口小玉匣跑進來,當的一下放到案桌上,挑開上面的小鎖,露出裡面亮燦燦的十餘種丹藥,道:&ldo;這還是溯侑進洄游前交給臣的,走前特意算了算折算下來的數額,剛好夠女郎這次繳納罰金。&rdo;
儼然是從人皇和昭王手裡訛來的&ldo;賠禮&rdo;。
薛妤聞言,側目望過來,沉默了片刻,問:&ldo;他沒帶進洄游?&rdo;
朝年老實地搖了搖頭。
洄游裡是什麼樣子,薛妤再清楚不過,沒有療傷的丹藥,意味著難度會更上一層樓,那個敢貿然獨闖昭王府的少年,在踟躇著說&ldo;知錯了&rdo;之後,仍再一次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