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得令人目眩神暈。
薛妤凝神細看,許久,沁涼的食指徐徐捏住他翅骨中斜斜抽長出最長的那根翎羽。它在一片絢爛奪目的光亮中格外惹眼,上面的古老紋路像是刻進了每一片絨羽中,像是流淌著灼熱的巖漿,摸上去卻是冰涼的,金屬般的質感。
就在她沿著紋理寸寸往下時,溯侑卻繃著指尖,輕輕地抖了一下,從喉嚨裡發出難以剋制的,悶悶的氣音。
薛妤遲疑地停下動作,問:&ldo;疼了?&rdo;
溯侑搖頭,被那一陣接一陣鑽心的,惱人的癢意逼得手足無措,他捏著劍鞘,輕聲道:&ldo;沒事。&rdo;
薛妤見過的妖有無數,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奪目的一幕,她甚至覺得,即便是九鳳真身展露出來,在他面前,也只是平分秋色。
她勾著那根翎羽尾端,一下一下摩挲,搜尋著記憶中那麼一兩個有些許牽強相似的種族。
溯侑覺得自己像一團火,要燒到她的指尖,又覺得自己成了一灘水,被她拘起來,又澆回去。
他清瘦的身軀無聲無息順著劍鞘滑落下去。
薛妤怔了怔,才要說話,便見他微微側首,目光追著她的眼尾看過來。
四目相對,只見他悄然變了副模樣。原本極為深邃勾人的眉眼中描出一根鮮艷的翎羽,眼尾兩端無聲延出兩道深鬱的胭脂色,像是高燒氤氳出的紅,又像是開出了朵旖旎的花,唇色濃鬱,臉上的神情說不出是忍耐,還是甜蜜的難捱。
薛妤若有所覺,看向安然攏在自己掌心中的翎羽。
溯侑唇角翕動,眼裡像是蒸騰出一點點難以描述的熱氣:&ldo;女郎,我跟他不一樣。&rdo;
&ldo;女郎讓做什麼,我便做什麼。&rdo;
&ldo;我乖。&rdo;
第67章
周遭好似陷入一片潮濕而粘連的寂靜中,難捱的氛圍內,面容像被精雕細刻過,一筆一畫都纏上旖旎風韻的少年側目望著她,那模樣,的的確確是說不出的乖順。
薛妤卻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千年裡,松珩看她的眼神也是如此,乾乾淨淨,一片坦蕩,好似任何的揣測和懷疑都不該落在他身上。
一個人皇支脈潛伏在自己身邊,利用她的欣賞和對人間戰亂的不忍,終於達成自己深藏於心的目的,這一步一步,處心積慮,步步為營。
當初扶桑樹制定三方,既是為世間生靈考慮,也是論功封賞。不論是妖都,聖地,還是人皇兩脈,亦或者那些隱世的古老世家,都曾得到足以傳世的珍寶,秘笈,那是它們屹立不倒,長盛不衰的底蘊。
松珩知道他的身份,但他從未說過,一字都不曾提及,他就那樣一邊享有著先祖留下的功法秘笈,同時看著她忙前忙後,帶著他出入各種秘境,尋找適合自己的功法和道路。
他心安理得。
那溯侑呢?他的天賦,悟性,實力,自從那次生長期過去後一步千里,身邊的人覺得詫異,又為之驚羨,他那麼聰明,就從未懷疑過自己的身份,懷疑過自己的來歷嗎?
如果他是大妖,那大妖骨子裡生來帶著的傳承之力,他一分都不曾感受到嗎?
自己的身體,不會有人比自己更清楚。
而十年來,不論是他的疑惑不解,還是他的明晰瞭然,都沒有對薛妤說過。
這一點,跟松珩太像了。像到薛妤腦海中一邊說服自己他們並非同類,一邊別過視線,皺著眉陷入一段深重的沉默中。
她非孑然一身,她有自己的臣民,因一己之過,一念之差而造成彌天大禍的事,她不能再做第二次,也沒有機會再讓她重來一次。
薛妤鬆開那根華麗的鋪著一片金燦燦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