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rdo;薛妤語氣鬆動了點，她將蓋上大印的卷宗發回給朝華等人，抬了抬眼，問：&ldo;還有別的事要說?&rdo;

那一刻，朝華忍不住磨了下尖尖的犬牙。

其實薛妤平常也這樣，商議完事情，見他們還站著不走，都會問這麼一句，聽起來像是逐客令，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這是真在問正事。

可唯獨今天，這話怎麼聽，怎麼都像是逐客令。

&ldo;臣等告退。&rdo;

朝華等人展袖做禮，才要退出偏殿，就聽薛妤極其自然地留了人：&ldo;溯侑，你留下。&rdo;

三人跨出門檻，看著那兩扇門在眼前關上，朝年嚯的一下看向朝華和愁離，刻意壓低的聲音難掩激動：&ldo;姐，姐，你看著了嗎?殿下和溯侑，是我想的那樣嗎?&rdo;

&ldo;放手。&rdo;朝華冷冷地橫了他一眼，看向他拽著自己衣袖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氣：&ldo;看見什麼了?來，你給我說說。&rdo;

&ldo;算了。&rdo;朝年轉念想起自家姐姐心中誰也配不上殿下半根手指的想法，脖子一轉，看向愁離，道：&ldo;愁離姐，你說呢?&rdo;

&ldo;你別問我。&rdo;愁離眼睛微微彎起來，搖著頭笑得溫柔：&ldo;不過，我也是第一次見殿下這樣。&rdo;

見朝華愁眉不展，多大不樂意的樣子，愁離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地道：&ldo;好了，都是自己人，溯侑的為人，本事，大家有目共睹，相比其他世家公子，好歹知根知底，還算好的。&rdo;

&ldo;我知道。&rdo;朝華撫了撫額，回頭看了眼掩在細雨中的重重殿宇，道：&ldo;我只是怕殿下吃虧，她不懂這個，男、女之情畢竟跟批閱奏摺，處理政事不一樣。&rdo;

&ldo;我倒是比較放心。&rdo;愁離看向憋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昭告天下的朝年，莞爾緩聲道：&ldo;溯侑也算是我們看著成長起來的，再不濟，也還有千藤引撐著呢，別擔心。&rdo;

偏殿內，垂花簾下，薛妤將手邊的一本文書遞給溯侑，道：&ldo;看一看。&rdo;

溯侑頷首，接下文書，在女侍搬進來的凳椅上坐下。

處理正事時，兩人都十分認真，一個埋頭細讀，一個奮筆疾書，氣氛安靜而寧謐。

半個時辰後，薛妤先撂下筆，她撥弄了下手腕上套著的瑩潤玉鐲，而後無聲推開身下凳椅，踱步到溯侑身邊。

窗牖半開，和煦的風帶著春草的甜香味一叢叢撲進來，吹得手肘下平整的紙張簌動，有一下沒一下地發出細微的動靜。日光細細碎碎，將男子的側臉照得溫雋，連不自覺皺眉的樣子都格外動人。

&ldo;在看什麼?&rdo;她伸出指尖點了點他手裡的卷宗。

下一刻，那根冰涼的手指被不期然抬眼的人順勢捉住。

薛妤垂下眼，看著衣袖下兩人交疊的手背，沒有掙動。

&ldo;羲和那邊新傳了訊息過來。&rdo;溯侑就那樣抬眼看著她，聲線微低，話語裡聽不出什麼起伏的波瀾：&ldo;妖都第二世家可能要對他們動手。&rdo;

他同時掌握著鄴都殿前司和翊衛司的龐大資訊源，薛妤前腳從九鳳嘴裡聽到的事，他後腳也得到了訊息。

薛妤默了默，道：&ldo;打不起來。&rdo;

二十多年前，她帶著溯侑破塵世燈案件時就知道，他是個極其聰明的人，各種各樣的事情在腦海中過一遍，就能形成一張關係錯雜的網，嚴嚴實實交織在一起。頭腦靈活，並且心思細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