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個陰天,下了幾場秋雨,楚言的腿突然痠疼起來。不知幾時落下的毛病,一年犯個一兩回,不是很厲害,忍幾天就過去了,她從沒讓人知道。今年不知為何,比往常厲害,有天晚上疼醒過來,禁不住呻吟出聲。
皇帝得信,立刻過來探視,一邊為她按摩活血,一邊急宣劉太醫進來診治。
按劉太醫的說法,她這本不是大毛病,可惜疏於治療休養,落成宿疾,好在還不嚴重。只是她現住的屋子較為陰冷潮溼,風邪入體,促發痼疾。首先該做的就是換一個溫暖乾燥的住處,施以按摩針灸,很快就能好。再用湯藥調理一段時間,可望根治。
這番說辭正中皇帝下懷,立刻下令將她連人帶東西搬到養心殿西暖閣。
楚言這時疼得厲害,只要能立刻好起來,怎樣都行,再顧不上反抗。
經劉太醫施針,果然立刻好了。楚言便不肯再服湯藥。皇上無法,只得命劉太醫每次來請脈時,也為她搭脈看診,防止再犯。
搬到西暖閣後,離得更近了,皇帝更加經常地叫她到跟前陪伴。
這日,一個坐在御案前批摺子,一個靠在軟榻上看書。小太監進來通報:“怡親王來了。”
楚言噌地從軟榻上跳下來,丟下書就要逃走。
皇帝大奇:“別的人,你避開也就罷了。十三弟來,你躲什麼?倒叫他疑心你惱了他。”
怡親王允祥剛要進門,聽見後面半句,知她不願見他,暗暗有些神傷。
楚言躲避不及,見他的身影已出現在門口,尷尬地笑了笑:“我幾時惱十三爺了?十三爺來,定是有政事與皇上商議,我呆在這裡算什麼?朝堂上的事兒,有女人張嘴伸耳的份麼?”
胤禛好氣又好笑地指著她對剛進來的允祥道:“你聽聽,這張嘴!朕說一句,她有三句等著。”又對楚言道:“朕和十三弟見面,也不是非得議公事,有時也聊聊天。你和十三弟也有些日子沒見了,叫人沏上茶端上點心,咱們仨先說會兒話。今兒天好,在院子裡曬會兒太陽吧。”
底下的人早就摸清三人的喜好,沒一會兒就送進來貼脾貼胃的三分茶點。院子裡也已擺下一張圓桌三把椅子。
胤禛領先在中間坐下,招呼兩人過去。坐在暖融融的陽光裡,身邊是他最在意最親近的兩個人,朝政是非都遠遠地拋在一邊。多少年不曾有過這般輕鬆愜意的日子了?
允祥手中握著茶杯,嘴角含笑,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芒。這一刻,好像昨日再來。
送她進宮後的這些天,他一直在惶惑不安中,總擔心自己做錯了。隔個一兩天,他總能見到皇上。皇上近來心情頗好,越來越好,許多事上都好商量許多。養心殿的情形,也有一些傳進他耳朵裡。皇上寵愛她,取悅她,想方設法拉近二十年的距離。可她呢?她是否願意領這份好?她是否怨恨他,是否不甘?
今日見到她,氣色比到他府中來時好了許多,與皇上說話相處一如從前地自在風趣。再看皇上那份歡喜,眼前這份融洽,他想,他也許沒做錯。
有了皇上的庇護,她不必再顛簸流離。有了她,他們才可能偶爾回到從前,兄弟們才有可能有一天重新圍坐把話。
能夠看見皇兄鬆開緊皺的眉頭,真心發笑,能夠偶然見見她,聽見她的笑語,他亦可開心。只盼這種開心的日子,能夠一直有下去。
皇帝和怡親王的談話漸漸轉到政務上,楚言站起來:“閒聊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皇帝好笑道:“請便!請夫人自便!朕不敢拘著你。”
楚言淡淡一笑,對怡親王點點頭,正要離開,又被皇帝喚住:“十三弟留下午膳,有勞你多費點兒心思。”
午飯時,皇帝突然若有所思地住箸:“咱們三人有多久沒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