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剛拐上一段大路,前方衝出一哨人馬,攔住了他們的去路。為首的少年,腰間繫著一條黃腰帶。
“站住!怡安,你出來,跟我回去!”
“弘曆?”怡安一喜,不及多想,就要下車過去說話。
圖雅死死拉住:“你就在這裡同他說話,不能過去。”
怡安回過神來,原地站住問道:“弘曆,你告訴我,我母親在宮裡,好好的,皇上沒有傷害她,是不是?”
弘曆呆了一下,望著那雙殷切期待的美麗眼睛,有些躊躇,遲疑了一下,點點頭:“你母親——”
怡安從小同他一處長大,已從他片刻的猶豫中讀到真相,一顆心跌落谷底,下意識地喃喃問道:“真的麼?怎麼會?他不是一直對母親極好,怎麼會?”
弘曆想起一些事,有些煩躁惱火,冷聲道:“不管是誰,觸犯天威,就是死罪!”
怡安一愣,安靜下來,與他隔空對視,眼中慢慢退去悲哀與茫然,變得清冷:“生母獲罪,女兒同刑,四阿哥是來抓我的吧?”
弘曆懊悔失言,惡狠狠地盯著攔在她車前的兩個男子,深恨他們之間的這段距離,更恨這突然而來的疏離,勉強按捺著,笑道:“胡說,我是來接你的。你走了好些日子,皇阿瑪皇額娘十分惦記。你是皇阿瑪皇額娘養大的,誰的事也牽扯不到你頭上。你快過來,跟我回家去。”
“家?”怡安慘笑:“我哪裡還有家?”
弘曆有些著急:“你忘了你是在哪裡長大的?有皇阿瑪,有皇額娘,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怡安搖搖頭,垂淚道:“我沒有家了。在準噶爾沒有,在大清也沒有了。我母親沒了,我哥哥還活著,我要去找他。弘曆,你若顧念舊情,就讓我走吧。”
多少日子的夢想,少年的情懷和憧憬,突然間都變成了肥皂泡,飄起來,飛離他。弘曆臉色發白,狠狠地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聲音:“走?你怎麼敢說走?你搶了我的阿瑪,搶了我的哥哥,搶了我的心,怎可說走就走?”
怡安一怔,眨眨眼,有些疑惑:“弘曆,你說什麼?我——”
弘曆氣苦,一狠心,高聲命令左右:“來人!這群匪徒膽敢劫持怡安格格,都給我抓起來!小心,不得傷了怡安格格。”
“是。”左右眾人答應一聲,持刀帶械地逼過來。場面一觸即發。
“站住!都給我站住!”怡安厲聲喝止。
弘曆帶來的心腹大多認得這位格格,曉得不論從哪方面講,最好不要得罪她,果然依言站住,小心觀察兩人神情,等著看主子下一步會怎麼做。
怡安流著淚,拔出腰間佩戴的匕首,舉了起來:“弘曆,就算我拿了你的東西,你想要我怎麼賠?是不是要我自殺謝罪,以命相償?”
“你——”弘曆又氣又悔,頭腦發暈,胸中憋悶,堵得說不出話來。
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來到弘曆等人身後:“四阿哥,皇上有旨,怡安格格要去哪兒,要做什麼,都由她自個兒拿主意,任何人不得強迫於她。”
弘曆怔怔地望著對面的少女。從記事開始,他的生命中就有這麼個人,一同戲耍,相伴長大,幾乎從來沒有分開過,一直以為,他們能夠永遠相伴,攜手一生。除了用功唸書,認真練武,博得祖父的喜愛,父親的重視,對於他,最重要的事就是與她在一塊兒,讓她的視線落在他身上,看著她展露美麗的笑顏。也許,正因為身邊有她,他才會那麼賣力地去做每一件事情。她西去準噶爾,他第一次明白什麼叫做思念,什麼叫做渴望。時隔半年,再次見到她,卻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她離他而去,再也不會回來。如果註定要走,當初,又為什麼要來?!
“格格,皇上說了,您願意回宮最好,皇上和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