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慶倏地收住笑聲,又冷笑一聲道:“李克讓謹慎有餘,機變不足,否則,如何能讓燕人逃了?”突又斜眼看了盧豫一眼道:“若是盧太尉坐鎮北疆,這一戰必能大獲全勝。”
盧豫輕叱一聲道:“你不必給我扣大帽子,我也未必便強於李克讓。你當北燕慕容三將都是吃素的麼?”說著看了一眼窗外,見院內空無一人,只遠處院門口站了兩名親兵把守,便踱回案後,坐了下來。又請洪慶、陳封坐了,正色說道:“溢之,你此來是有何要事麼?崇恩不是外人,你但說無妨。”
洪慶大剌剌坐下,又睨了陳封一眼道:“我知道陳崇恩不是外人,洪都知已打過招呼。今後金吾衛與左驍衛便是一家。”說罷又看了一眼窗外,見左近確無他人,便接道:“太尉,自方東陽告假養病之日起,我便著人將他宅邸監看起來,如今已有四、五日了。前日北征軍馬回都,昨日到方宅的人便多起來。我覺得有些蹊蹺,便命軍士加緊監視,到昨日晚間匯總報了給我。昨日到方宅之人頗多,有四、五十人之多,卻多是正經公事。到未時,方宅中出來幾個官員,內中也有中書舍人崔默之。原來崔中書剛與方東陽說完事,方宅管家便說方相公身子不適,要午歇,請諸官申時後再來。便有幾個官員不願空等,出府而去,卻也有一些官員還在方宅內等候的。”說著覺著有些口乾,便去桌上尋茶。
桌上卻無茶。盧豫見了,便指了指靠牆的一張條案,那案上有一個茶盤,盤中一隻大陶壺,四周擺了幾隻空陶碗。洪慶便走過去,從壺中傾出一碗涼茶來,舉起一飲而盡。又傾出一碗,端回放在几上。坐下接道:“將到申時,方宅中又陸續出來幾個官員,我想著這幾個必是這時與方東陽密謀了。又過了片刻,方宅中又出來兩、三人,卻不知這幾個是否與方東陽也是一黨。”
盧豫輕輕捻著鬍鬚,微微點頭道:“這些人卻是哪個?”
洪慶道:“申時前出來的有梁州府太守段鑄,兵部侍郎呂進,太子詹事朱休,兵部職方司郎中孟譙,吏部司勳司員外郎常建,熊飛軍天權衛都統制使汪度,天璇衛都統制使周魁。申時後出來的是梁州府推官徐恆,太常少卿李瑁,國子監司業章越。”
盧豫面無表情地聽著,待聽到汪度、周魁時臉上突地抽動,雙眼眯了起來,卻只是一言不發。
等了片刻,見盧豫還是默然,洪慶又道:“太尉,這些人或是方東陽一黨,只是若是現下拿了他們,只怕驚擾了逆賊。太尉拿個主意方好。”
陳封插言道:“哪些人是方東陽黨羽,哪些人不是,只憑這些尚難說清,但呂引策卻必是無疑。”
洪慶奇道:“崇恩如此說有何憑據?”
陳封道:“若無兵部調令,政事堂無法調兵,因此兵部必有其黨羽。兵部能簽署調令勘合之人不過尚書與左右侍郎三人而已,呂引策此時與方東陽密謀議事,還有甚麼可說。”
洪慶道:“你這一說倒確是如此。若無調令,那許多兵將如何肯聽從。嘿嘿,能確定一人便好辦了。”
盧豫看著洪慶道:“溢之可是想到法子了?”
洪慶道:“太尉,我須得想個法子誘呂進出了兵部,待他落單之時將他拿了。在我金吾衛衙門裡,五刑之下,料他不敢不招。”
盧豫道:“若如此,只怕打草驚蛇。方東陽若知道呂引策被你拿了,只怕便不敢起事了。”
洪慶道:“便是他不敢起事,有呂引策供詞在,還怕定不了方東陽的罪麼?”
盧豫嘆道:“方東陽為相十餘年,故舊遍佈朝中,若是罪行不彰而加罪,必然招致朝議紛紛。那時,朝局愈加不穩。是以聖上定要等到他謀逆有了實跡才將他拿下問罪,便能堵了天下悠悠之口。”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盧豫並未明言,那便是太子。鄭帝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