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傳來喊叫之聲,政事堂中卻極為安靜。此時天色極暗,只有藉著房中透出的微光才能隱隱看清這個院子。
院門大開著,門內橫著的條凳上大馬金刀地坐著盧豫;門兩旁牆下,隱著二、三十全副鎧甲的軍士;南北兩側的廂房都黑著,屋內也沒有人;正房門口立著兩個內侍,手中提著燈籠,燈籠中的蠟燭卻已熄滅;正房北側屋內有兩個書辦,一坐一站,手中似在忙著,又似心不在焉;南側外間許嵩呆立案前,茫然不知所措;裡屋門口侍立著洪福;方旭坐在炕上,聽著院外傳來的聲音,神色已變了;鄭帝坐在東窗下椅上,神色自若。
院外突然走來十幾個明火執仗的羽林衛衛士,急匆匆走來,抬腿正要進院,領頭一個突地看到盧豫,心中一驚,立時停住腳步。
盧豫現是鄭國第一武將,眾軍士如何不認得他。領頭那人只得見禮道:“末將參見盧太尉。”卻不行庭參禮,只抱拳拱手。
盧豫冷冷道:“報上名來。”
那人道:“末將禁軍羽林衛巡檢使吳......”
盧豫突地一聲暴喝道:“囉嗦甚麼,王栻何在?”
那吳巡檢身子一顫,聲音也有些顫抖:“稟太尉,王制司並未來,只命末將四處巡查。”
盧豫哼了一聲,卻不再言語,雙眼似閉非閉,已不再理會那吳巡檢。
吳巡檢呆立片刻,見盧豫不說話,只得說道:“稟太尉,王制司軍令,命我等巡查政事堂。”
盧豫突然睜開雙眼,吳巡檢身子又是一顫,卻仍是接道:“我等...我等要進院檢視。”
盧豫冷冷看著他道:“有我在這裡,還查甚麼?要查教王栻親自來。”
吳巡檢咬咬牙,挺起胸亢聲道:“王制司言道:‘今夜恐有奸黨謀亂,命我等嚴加盤查,不得放過一處。’盧太尉若是不准我等進院,我等無法向王制司覆命。末將有軍令在身,不敢輕慢,這便要硬闖了,請太尉恕罪。”盧豫積威日久,吳巡檢雖已決心硬闖,卻仍是言語遲疑,留有退步餘地。
盧豫雙目圓睜,目中精光四射,突地伸手從身後取出一杆斬馬刀來,“當”的一聲,刀柄戳在地上,青石板上立時火花四濺。盧豫厲聲喝道:“有膽子便進來罷。”
吳巡檢不由自主後退一步,身後十幾個羽林衛也各自後退,其中兩人便想撒腿逃開,又見旁人未走,也只得收回腳步。
十幾個羽林衛手持腰刀站在門外,望著橫刀怒目的盧豫,進又不是退又不是。忽聽院外甬道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聽腳步聲,有數十人之多。片刻間,這群人便到了院外,從院門中卻見不到來的是何人,但那些羽林衛卻都側過身子,刀口也轉了方向,個個嚴陣以待。
只見一人慢悠悠走過來,越過羽林衛,走到門口站住,隔著門檻向盧豫抱拳施禮道:“末將陳封參見盧太尉。”
盧豫一直繃緊的身子鬆了鬆,道:“崇恩來啦。”語氣已沒了威嚴肅殺。
陳封道:“末將奉太尉鈞令前來平叛。”說到“平叛”二字,突地轉身抽出腰刀,一刀劈下。這一刀勢如萬鈞,吳巡檢猝不及防,正被劈中面門,兜鍪滾落在地,臉上一道深約寸許血痕,鮮血迸流。吳巡檢仰頭倒地,身子抽搐幾下便再不動了。
那些羽林衛軍士鬨然大亂,有人要逃,有人慾上前與陳封廝殺。陳封怒喝一聲:“全都斬了。”瞬即圍上來四、五十身著天權衛衣甲的左驍衛軍士,亂刀齊下,不消片刻,那十幾個羽林衛軍士皆倒在血泊之中。
陳封看也不看,還刀入鞘,轉身跨進院來,又向盧豫施了一禮道:“末將唐突了,太尉恕罪。聖上可在此麼?”
盧豫點頭道:“你先去見駕。”
陳封又一拱手,摘下腰刀遞與身後秦玉,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