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酒樓掌櫃、店家聽到吵鬧,忙過來檢視,旁的客人聽到,也有圍過來看熱鬧的,卻只聽得雅間內吵嚷,並見不到人影。那掌櫃想要進雅間內調解一番,卻被人群擋在外面,進不得雅間內。
齊愬朗聲道:“你等皆是一夥,如何作得人證?況你說我二人謗議朝政,你可知他是何人?”他奉有兵部密令,不便亮明身份,是以想以徐恆身份壓住對方氣焰,便指著徐恆道:“以此人身份、地位,如何能謗議朝政?”
曹里正心中猶疑,他見徐恆穿著極是尋常,但眉宇神情間卻似有不可言的貴氣,莫不當真是朝中貴人?狐疑之間便不再開口,身旁一個漢子卻喝道:“管你是什麼鳥人,曹太公是此間裡正,管的便是你這等人。”
齊愬被這許多人圍住,心下焦急,只怕誤了公事,便大聲喝道:“你等聽著,這位官人乃是當朝兗海節度使徐少保公子,你竟敢攀誣他?到了衙門,你等吃罪得起麼?”
眾人都怔住,曹里正也是一驚。徐雲大名誰人不知,雖是致仕,卻為鄭國百姓敬重。然此時勢成騎虎,曹里正只得強道:“你說你是徐少保公子,有何憑證?豈不是空口白話?”
徐恆本不欲表明身份,但當此時,卻也只能自承其人,冷笑兩聲道:“我沒有憑證,你若不信,儘管拿了我到衙門分辨便是。”他不願在這等人面前自證,也是不願自降身價。
但他如此說,曹里正反不敢就範,只狐疑地打量徐恆,口中道:“你即便當真是徐少保公子,也不該在此間謗議朝政,且慢…”曹里正忽地想起什麼,“我聽聞徐少保長公子、二公子皆在外為官,你莫不是徐少保三公子?”
齊愬搶道:“這位正是徐三官人,你等還要阻攔麼?”
曹里正此時酒已醒了八分了,心中已拿定主意,遂道:“若是徐三公子,那便放不得了。”
此時二樓上已圍滿看客,雖見不到他們,說話聲卻皆能聽得清楚。曹里正道:“若是旁人也就罷了,謗議朝政不過打二十板子,徐三公子卻是反賊,今日在這萬勝鎮落到我的手裡,如何還能教你走了。”
旁觀眾人已是一片譁然。齊愬急道:“朝廷還未定罪,你便說他是反賊?你不過一個里正,便能定人謀反之罪?”
曹里正道:“他若不是反賊,朝廷如何奪了他官位,又永不敘用?他眾人謀反之事天下皆知,休要狡辯。”
齊愬道:“當今聖上明發聖旨,只貶其官職,不問其罪責,此事也是天下皆知,你是要抗旨麼?”
曹里正冷笑道:“三年前不問罪,誰知如今問不問罪。我為朝廷看管這萬勝鎮,便不能走了他。我只將他解往都中,有沒有罪,要朝中官人們定奪。拿下。”說著身旁幾條漢子便要上前拿人。
“且慢。”徐恒大喝一聲道:“你不過區區里正,手下幾條莊漢而已,有何拿人之權,莫非要濫用私刑麼?這裡這許多眼睛看著,難道你都能淹了?”
曹里正一愣,止住眾人。他在這萬勝鎮一貫作威作福,無人敢惹,然依鄭國律法,他確無拿人之權。今日眾目睽睽之下被徐恆一語道出,他便有些疑忌,何況此事必然上達朝廷,他也不敢太過冒失。曹里正略一思忖,冷笑道:“好,我不拿你,自有人拿你。”說罷又對身旁一漢子道:“去鎮公所,請範捕頭來拿人。”那漢子急忙分開人群去了。
原來這萬勝鎮在中牟縣治下,乃是中牟縣財稅要地,是以縣裡特命縣主簿、都頭常駐於此,並幾個衙役、捕快維持鎮上治安。縣裡官吏便皆駐在鎮公所。
過不多時,那漢子便引著三名皂衣捕快上了樓。原來日落後是萬勝鎮最為熱鬧之時,捕快也不得歇息,只在街市間巡視,以防賊匪作亂,也能順手撈些油水。那漢子出了蕭樓沒多遠,正撞見範都頭帶著兩個捕快巡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