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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月下夜歸客 8

這等事徐恆早有預料,是以聽劉遜所言也並不覺十分驚異,嘆道:“我等當年保太子便是料到會有今日,如此說,退之亦是要我謀逆了?”

劉遜驚道:“永業萬萬不可說笑,我等為鄭國臣子,豈可有這等念頭?”

“那退之與我言及這些事卻是為何?”

劉遜道:“永業不在廟堂,胸中縱有萬般抱負終究徒呼奈何。永業若在廟堂,以兄胸中所學,縱不能為官,也可左右朝局,縱橫捭闔。”

徐恆笑道:“退之將我看得太重了,我自覺有些學識,卻也不敢自視如此之高。我知退之慾我入幕為賓,卻不知退之是想我入何人幕府?”

劉遜道:“我左驍衛都統制使秦璧城,非但文武雙全,胸懷天下,且有吞吐天下之志,若永業輔佐於他,定能成就一番功業,當不墮乃父之志。”

徐恆早已料到必是秦玉,只等劉遜說出而已,笑道:“我知道三年前退之在北疆灤州為官,但之後我離都,便再無退之訊息,卻不知退之如何到了秦璧城帳下?”

劉遜道:“三年前灤州之戰,秦璧城與我在灤州城內堅守四十餘日,終於退了燕軍,吏部召我還都,為我敘功。吏部堂官與我敘談,問我可願仍在北疆為官,我自是願意,吏部便要升我為平州府判官,呈文已報了上去,為秦璧城所知。秦璧城約我私談,永業知道,我不過舉人出身,若能坐到一府太守正五品官,便已經到頭了。秦璧城勸我改武職,以軍功升遷便不受出身約束,也可為國家百姓出力。我亦為之心動,秦璧城便去政事堂將呈文攔了下來,又去說通吏部、兵部,將我轉為武職,調入龍驤軍左驍衛聽用。初任中軍參軍,只不到半年,便升我做了這正六品的中軍長史一職。”

徐恆道:“原來如此,秦璧城可算有識人之能。退之,想要我入秦璧城幕中的是退之你?還是秦璧城?”

劉遜道:“此事前因後果我盡說與永業。初時秦璧城並不知我與永業是舊識,是一次閒談時言及我昔年往事,才提及永業你。說來也是緣法,我與永業是延佑元年同科入場,與秦璧城又是延佑五年春闈同科,兩次我皆不得中,你二位卻皆是一舉高中。想來也是我劉遜技不如人之故。”劉遜微微苦笑,掐下一粒葡萄,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徐恆道:“退之不過不擅那些應制文章罷了,若論真才實學,退之實在我之上。”

劉遜擺擺手道:“永業自謙了,我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當日秦璧城也是這般說。論才學,我斷不及你二位的,我不過肯實心做事而已。也是因我出身貧寒,深知民間疾苦,為官之時肯為百姓著想,這才有些政績罷了。說得遠了,秦璧城知我與永業是舊識,便多番詢問永業舊事,仰慕永業之心已不必言表矣。後又四處探聽永業訊息,今年四月終於得知永業你在關中逗留,他與我商議,要我請你入都,我這才修書與永業。他又透過兵部使驛傳送信與永業,才有我二人今日之會。他得知永業困頓萬勝鎮之時,心急如焚,立時便尋兩條官船去迎你,也才能及時趕到。若是以我微薄之力,只怕無法及時趕到,永業兄便有性命之憂了。永業,璧城之心如此,只怕比之昔年漢昭烈帝也有過之而不及了,永業莫非還要再思量麼?”

徐恆端著酒杯,杯中酒淺淺映著明月。徐恆也不飲酒,只注視著手中之月,沉吟不語。劉遜也不催他,只仰頭望著空中皎皎月輪。一時,院中靜如秋水。

良久,徐恆放下手中杯,嘆道:“秦璧城這番心意確是難得,只是不瞞退之,三年前之事我豈能有一時或忘。三年前我與陳封、秦玉皆不相識,卻不知不覺做了對手。那晚秦玉護著洪福到東宮傳旨,他自始自終一言未發,那般情景我猶在眼前。本是各為其主,我對陳封、秦玉並無怨恨之心,只是我終歸做了他手下敗將。我已無雪恥之心也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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