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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關山起塵煙 (7)

傷兵營寨設在南城城牆下一片空地上,東邊又新紮一營寨,正是今日剛到的房營騎軍營寨。

三人先入傷兵營寨,這寨子沒設崗哨,只紮了十幾座軍帳,營寨中央空地上,幾名郎中與十幾個百姓正圍著五口大鍋熬藥。劉遜便喚了一位郎中問傷兵之情。原來近三日到灤州的房營傷兵共二百七十七人,其中輕傷者一百一十人,只需靜養三五日便可回營征戰;重傷或已傷殘者一百七十七人,昨日與今日又歿了十一人,餘下正在治療,便是治癒了也不能再參戰。

王煥聽了不禁黯然神傷,便與秦玉、劉遜逐個進入軍帳看望傷兵。那些傷兵也有已睡的,也有未睡的,三人安撫傷兵,教其安心養傷。

十幾座軍帳走下來,也走了一個多時辰。看看自家營寨近在咫尺,王煥便要回去看看。

房營營寨設了崗哨,但見是他三人,自是無人阻攔。這座營寨有三十幾座軍帳,北端有三間正房。房營軍士們連日奔波征戰勞苦,又是多日風餐露宿,今日難得有軍帳可睡,此時各處軍帳中早已漆黑一片,鼾聲此起彼伏。只那三間正房中西邊屋還有燭火閃動。三人來到門前,見有兩名軍士值守,王煥便低聲問道:“是誰在裡面?”

那軍士回道:“三位觀察使都在。”

三人開門進屋,屋內燭光昏暗,只見馬保橫躺在炕上,吳前垂腿坐在炕沿上,杜摯則坐在地下一條長凳上。三人不知在說什麼。聽得門響,便都住了嘴。

見他三人進屋,杜摯連忙站起,吳前用力捅了捅馬保,也起身恭立,馬保看了一眼,極不情願地起身,兩腳在地下摸索著鞋子,找了半晌方才找到,這才趿著鞋站了起來。

王煥按著馬保肩膀將他按坐在炕上,又揮手讓杜摯、吳前都坐。杜摯從身後又尋出一條長凳遞與秦玉、劉遜,秦玉、劉遜便一同坐在長凳上。

王煥環視三人道:“你們在這議論何事?何不說出來一同商議。”

三人都垂頭默不作聲。王煥緩緩道:“盡忠今日身陷敵陣,只怕已是殉國了。我今日只因事太多,未及來寬慰你。你們議論的可是此事?”

馬保抬起頭來,看著王煥道:“我等議的確是此事,卻並不怨及統制。我兄長以身殉國,雖死無憾。只恨我馬保無能,不能大破燕賊,為兄報仇。適才兵士安頓下來後,我便想獨自出城,夜襲燕軍,雖不能殺盡燕賊,便殺得十數個燕賊,也算為兄報仇。杜鐵槍聽了,便要與我一同去,是老吳拼死拉住,又擋住門口不讓我二人出去。”說罷又看了一眼杜摯與吳前道:“我原想我一人出城,不管殺死幾個燕賊,拼了我這條命,與兄長一同葬身與此也就是了。但杜鐵槍定要與我一同去,我卻不能累他丟了性命,便也不想去了。統制若要治罪,便治我不遵軍紀之罪,馬保毫無怨言。卻與杜鐵槍、老吳無干。”

杜摯道:“山谷伏兵之策是我主意,馬盡忠本已出谷,又返回也是為救我,盡忠為我而死,我豈能置身事外。我便與馬衛疆一同出城尋賊廝殺,便與你兄弟二人一同葬身於此也就是了。日後在陰間也好為伴。統制若要治罪,便連我一同治罪。馬衛疆若要出城,我必誓死相隨。”

王煥道:“我不治你們的罪,你們也無罪。馬開山隱忍到此時,也是顧全大局,一片拳拳之心。今日吃此敗仗,致我折損大將,我身為主將豈能無責。馬開山、杜鐵槍,你二人若要出城,我不攔你,再算我一個。我三人一同殺賊,一同赴死,如何?”

秦玉突道:“山谷伏兵確是執禮獻策,然定策卻是我。盡忠殉國皆是我之責。我也與你三人一同去。軍中法度不得飲酒,待我們五人陰間相聚,大醉一場,方是人生快事。”

馬保伏膝大慟,哽咽道:“不可,不可,統制與參軍身系房營全軍,豈能隨我涉險,萬萬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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