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拂面,已不覺寒意,灤州頭上的陰霾散去,陽光重新照在每個人臉上。
平州、營州的燕兵也已散去,但多數男丁都被擄去燕國。陳封以軍令從各州縣調來軍糧分發給百姓,又把灤州城內的平州、營州百姓遣回原籍,只等朝廷再選派官吏、分撥軍馬來收拾殘局。
送往朝廷的報捷文書和送往霸州李允處的請令文書都已快馬發出,陳封又派出百餘斥候探查慕容不離燕軍去向。諸事做完,陳封便不再理會灤州民政,只由劉遜一人處置,每日與諸將商議破燕之策。
“慕容不離沒有回燕國,卻繞道南下,向霸州去了。我已命快馬去霸州,向李都司稟報此事。”陳肅鄭重稟報完才端起桌上茶盞喝了起來。
這是灤州州衙後堂,夕照透過窗紙照進屋來,屋裡一片金黃。陳封披著長袍盤腿坐在北邊榻上,手中把玩著一柄短刀,神態頗為悠閒。秦玉坐在南邊窗下,整個人籠罩在夕照裡,辨不清面目。
陳肅放下茶盞,接道:“向來只怕慕容不離南下霸州,這才拼死守住灤州。如今燕人舍了灤州直取霸州,乃是孤注一擲了。我軍該如何是好?若不速速回軍策應,只恐霸州有失,那時李都司必然怪罪兄長。”
陳封嘿嘿冷笑道:“三路軍馬只我這一路取勝,他又如何怪罪於我。大軍無軍令擅動乃是大忌,我在灤州等他軍令又有何罪?孝正不必擔憂。若是慕容不離取了灤州,攜大勝之勢南下霸州,必為大患。然此時慕容不離不過敗軍之將,兵無士氣,軍無餘糧,便是到了霸州又有何能為?李克讓絕非庸才,得知慕容不離南下,自有應對之策。”
秦玉插言道:“兄長,雖如此說,我軍也不宜在此耽擱太久。今日是三月二十四,請令的快馬已去了三日,我料想最遲明晚,李都司軍令便會到了。我軍後日一早起兵最好。只是我向哪裡進兵,還需兄長細細思量。我料李都司軍令必令兄長進兵霸州,拖住慕容不離,伺機合圍慕容休思,然此絕非最佳方略。戰場之上被燕軍牽著走,即便取勝,燕軍也可從容退去。我軍需想法子變被動為主動,方可大勝燕軍,教燕軍傷了元氣,不敢再覬覦我大鄭疆土。”
陳封放下手中短刀,看著秦玉道:“璧城必是有了謀劃,何不快說?”
秦玉微微笑道:“我效仿古人,向兄長獻上、中、下三策,請兄長決之。”
陳封指著秦玉對陳肅道:“你看看這廝,慢慢吞吞,這是有意賣關子,要我兄弟著急,莫不是要你我給他拜下去不成。”
陳肅也笑了,道:“璧城難得戲謔,快快說罷,教兄長心急。”
秦玉斂去臉上笑意,道:“兄長,這上策便是不管燕軍南下,我軍直插燕國腹地,襲取景州、薊州。”頓了一頓,又接道:“此次出兵,燕國南庭精兵盡出,全軍十七萬,號稱三十萬,國內必然空虛。我軍若乘隙攻入燕國境內,景州、薊州無備,必唾手可得。我軍再兵進幽州,兵鋒指處,燕人膽寒。慕容休思必會撤軍回救幽州,那時霸州、保州之圍可解。”
陳封已驚呆了,喃喃道:“此策太過大膽,待我細細想想。”
秦玉道:“慕容不離也是以為我不敢攻入燕境,這才敢南下霸州。兄長。此策之長處最是明白,便是可快速解除霸州、保州之圍,又可攻取燕國城池,震懾燕人。然短處也是顯著之處,我軍畢竟人少,目下只一萬五千餘人。雖燕國國內空虛,然我孤軍深入,仍有被困之險。糧道漫長,又在燕境之內,糧草必然難繼,只能以戰養戰。慕容休思回軍之際,我軍恐被合圍,全軍覆沒。只有看準時機,方能從薊州、景州原路退回。然即便如此,我軍縱使以勝勢撤軍,也難以大量殺傷燕軍,使燕人不敢再犯我州郡。”
陳封道:“此策太過兇險,我左驍衛兩萬餘將士,如今房營已十損七八,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