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柔聲道:“阿囡乖,阿孃這就去整治飯菜。”又轉頭對秦玉道:“秦將軍稍坐,老婦去整治些飯菜來,幾位將軍嚐嚐我山間野味。”
秦玉也不推辭,只看那女童道:“這女娃是於適的妹妹?”伸手去懷裡摸,隨身並未帶細巧之物,只有一個荷包,乃是林氏親手所繡,那荷包下墜著一個和田玉墜,卻並無稀奇之處,便將荷包取出,解下玉墜道:“我隨身並沒有什麼頑物,這塊玉墜便送與小女娃,權作見面之禮。”說罷將玉墜遞過。
那女童卻怯怯地不敢接,只躲在老嫗身後,露出一雙清澈的眼眸來。老嫗大方一笑道:“阿囡接過便是,秦將軍相贈,不必推辭。”那女娃這才將手從老嫗身後伸出,接過玉墜,便在手中擺弄著。
老嫗攜了女童出屋自去整治飯菜,於老漢這才說道:“秦將軍,我當年遭難,看盡世態炎涼,便已不願再與世人往來,這才避到這山間,何況我老漢已射不得箭了。”說著伸出右手,微弱燈光下,只見於老漢右手竟五指全無,只餘一個手掌。
秦玉悚然一驚,道:“老丈竟遭受如此大刑,異日我帶於適與楚軍對壘之時,定為老丈雪了這仇恨。”
於老漢道:“那也不必,我聞昔年害我之人早已煙消雲散,如今的淮安也已風雲變幻,我與楚國無恩亦無怨。適兒追隨將軍,便由他自去,也不必再以我為念。”
秦玉黯然道:“老丈當真勘破世情,但於適隨我去後,老丈一家三口如何過活?何不隨我回應州安置。”
於老漢道:“將軍不必再說,我在這山間已住慣了,不願到城中。山間之事,也不需將軍掛心了。”說罷又拉過一直侍立在旁的於適道:“你明日便隨秦將軍去,日後一切都要聽從秦將軍吩咐,不可任性,不可貪頑。日後你隨著秦將軍,學些做人的道理,做出一番功業來,方是我於家的好男兒。”
於適點頭道:“兒子記住了。”又跪地重重叩了三個響頭。
於老漢拉起於適,拍拍他堅實的後背,轉頭對秦玉道:“秦將軍,你帶來的錢糧,不拘多少,我都收了。我這兒子,你只管帶去,只勿以家中為念便是。”
秦玉嘆道:“老丈,秦玉不敢用強,待我回應州後,便著人每月將錢糧送到府上。於適隨著我,我定不能教他雙親幼妹無人奉養。”
過不多時,老嫗整治好許多山間野味端上桌來,又請屋外的四個軍士一同用飯。那四人本不敢與秦玉一同用飯,但秦玉並不拘泥,便喚他們一起吃了飯。只因山間夜裡難行,眾人便在於家胡亂歇了一宿。
第二日天微明便起身,於適拜別父母,隨秦玉上馬出山,那小女童卻仍在酣睡。
出了山坳,直行到天大亮,才尋到軍馬駐地。徐恆見他眾人歸來,笑對劉遜道:“璧城將小養由基帶回來了。”
一眾軍馬又再上馬趕路。前行不久,便出了鄭境,踏上楚土。其時雖已是深秋,但淮南氣暖,草木仍綠,踏入楚土之後,更是草木繁盛,水道縱橫,只是仍舊沒有人煙。
又走了大約二十里,天近午時,徐恆道:“不可再走了,前方不遠處便是青陽鎮,那裡有楚國駐軍。我等須尋一高處,觀看地勢。”
洪鐘便命軍馬停住。秦玉四處張望,只見周遭皆是山丘起伏不絕,然卻無一處險要地勢,便指著不遠處一個小山丘道:“我等便上那山丘觀看。”
洪鐘命軍士四周戒備,秦玉、劉遜、徐恆、洪鐘並於適五人下馬抬步上了那山丘。山丘下一條大河流過,這便是由梁都而來的梁水。梁水兩岸地勢平緩,流過三、五里後有一個急彎,在那水灣旁有一處市鎮。
徐恆以馬鞭指著那市鎮道:“那裡便是青陽鎮。”
遠遠便可看到那青陽鎮外有一處軍營,營壘木柵修得有一丈餘高,看營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