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恆接道:“先前只西路這一處戰事,看代國中路兵馬動靜,李敢似是不欲理會,亦不欲大戰。然我軍若行此策,代軍死傷勢不可免。若是死傷過重,李敢也不能不理,他縱是百般不願,卻也不得不出兵。否則,他這位太嶽行營總管,必失軍心。如此,鄭代兩國,必有大戰。如今河東民生不穩,百廢待興,若再經大戰,只怕動搖河東民心。便是河東徐刺史處,只怕也不願看到如此局面。縱是我軍大勝,河東百姓要恢復生息,也要再經一段時日了。”
秦玉想起徐慎言語,知徐恆此言正切中要害。不經請命便擅啟大戰,只怕徐慎也要怪罪。縱然獲勝,自己也是四處難討好,更無功勞可言。
徐恆又道:“再者河東戰事必然牽扯河北戰局。李敢不欲與我刀兵相見,是知曉以代國之力,難勝於我。到他不得不出兵之時,他必要請燕國出兵,以分我河北河東之力。燕國蟄伏數年,慕容三將如虎狼群伺,豈肯放過這大好時機?那時鄭燕兩國戰事又啟,便是以一隅之地牽動朝政大局了,到那時只怕朝廷非但不會獎賞璧城之功,反要降罪。縱然無罪名可加於璧城,只怕璧城日後前程也要多了許多阻礙。”
秦玉悚然一驚,若當真如此,不知又有多少生靈塗炭,那豈非皆是自家之過?然若是不理會代軍來犯,忍氣吞聲,又豈是我輩武人風骨?但轉念又想,縱然現下不與燕國開戰,來日鄭燕兩國之戰仍舊勢不可免,不若乘此兩國國力兵力相當之時,一舉打滅燕國氣焰,反可換得河北幾年太平。轉眼見張先、趙廣等人目光熱切,求戰之意愈烈,心下又是一驚。心道如若避戰,便是失了這些武將之心,非但自己威信全失,大鄭禁軍的軍心士氣只怕也要日漸消磨。
心念電轉之間,主意已定,遂坦然道:“永業,你所說乃是至理之言,我等既為大鄭臣子,自要以朝政大局為首要之事。然我等身為武將,豈能坐視賊寇侵我疆土,殺我子民?豈能置死於代人刀下的眾將士性命於不顧?倘若如此,我大鄭禁軍日後如何爭雄於天下?永業,我心意已決,便依你計策行事,教北代賊子見識我大鄭兵威。倘若因此獲罪,秦玉一身當之便是。”
諸將轟然一聲,一齊起身施禮,道:“制司大義,我等誓死追隨制司,請制司下令。”
徐恆微笑道:“我早知璧城必是此心意,不過要你早作提防而已。璧城既是心意已決,那便事不宜遲。火攻當夜戰,趁亂才好下手,今日有些倉促,明日晚間發兵攻他營寨如何?”
秦玉道:“好,全依永業便是。”
徐恆道:“如此便請制司遣將。”
秦玉卻又遲疑,道:“誘敵佯攻這一路兵馬極其兇險,只怕九死一生,眾將士”
忽見張先拱手昂然道:“制司,末將願往。末將戴罪之身,若不立大功,難贖末將之罪。請制司準末將之請,末將萬死不敢有負制司。”
秦玉道:“紹存何出此言?你雖有過處,也不可為此便犯險境。你立功心切,卻不可為此置自家性命於不顧。你有此心,我不敢遣你去。”
張先跪地道:“制司待張先恩重至此,張先若不報效制司,何以為人?制司放心,張先不敢輕言赴死,正要以有用之身報制司之恩。伏請制司準張先之請。”
秦玉看看張先,又看看徐恆,仍舊難以決斷。
徐恆道:“制司,張紹存謀勇兼備,可當此任。只需我接應人馬安排妥當,此行未必有死無生。”
張先連聲道:“張先願往,請制司允准。角營為左驍衛七營之首,張先若不為先鋒,何人可為?制司若遣旁人,張先有死而已。”
秦玉嘆口氣道:“紹存志氣難得,也罷,你且起來,我準你便是。”
張先聽聞,才站起身來,臉上已現喜色。
秦玉道:“我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