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歇一陣,便換了衣裳出門。沿大路向北,走不多遠,果然尋到那和風樓。
這條街兩邊店鋪林立,卻只有這樓有二層高,如鶴立雞群一般,碩大店招橫出,極是醒目。進門一問之下,才知二樓皆是雅間,熊烈便在一樓西窗邊坐了。
此時已是申時末,日色已暮,華燈初上,這陝州城中也是極繁華,街上仍舊行人不減,叫賣之聲此起彼伏。熊烈不禁暗自感嘆,鄭國果然強盛,便是這尋常一座府城也有這般盛景。只是不知為何,這酒樓之中客人稀稀落落,只三兩桌坐得有人。
店夥前來招呼,熊烈自忖兩個隨從口淡,便要了肥雞魚肉,又問店夥道:“伴當,你店裡可有好酒?”
店夥口氣卻頗不耐:“我和風樓怎地沒有好酒?小店的十里香遠近聞名,這陝州城裡哪個不知?便是行腳客商,也有聞名而來的,官人想是外來的。只是好教官人知曉,我店裡的十里香往常只賣二十文一罈,如今卻要五十文一罈,官人若要吃時,卻休要嫌我店裡酒貴。”
熊烈詫異道:“我也是聞名而來,卻不知你店裡酒如何這般貴?莫非你店裡的一罈比別處的多些?”
店夥不耐煩道:“我店裡的一罈也是一斤,一十六兩,哪裡比別處的多?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只賣五十文一罈,官人要吃便吃,不吃便請自便。”
熊烈涵養頗好,聽了也還罷了,包乙卻已是憤然,拍案而起道:“你這廝好生無禮,我等既到了你這鳥店,便是尊客,你怎敢如此說話?”
熊烈忙揮手命包乙稍安勿躁,轉頭對店夥道:“區區一罈酒,價錢翻了一倍不止,卻是為何?莫非是你店裡的酒名聲在外,便要店大欺客麼?”
那店夥見包乙身材粗壯,面目兇惡,也不敢造次,只得答道:“官人休問太多,小的也是不知。官人若不吃酒,小店的魚肉也是極好的。”
熊烈道:“我專為你這十里香而來,豈肯不吃?只是若是不明不白,我卻覺這錢花得有些冤枉。你若將這事分說明白,我仍吃你酒,也少不得賞錢,你若說不明白,我少不得在外宣揚一番,只說你這和風樓乃是黑店,看還有哪個客商敢來你店裡吃酒。”
那店夥愣怔片刻,轉頭四望,見無人留意他幾人,便又垂頭嘆氣道:“官人何苦逼問?小的說時,官人卻莫要傳揚。”
熊烈道:“若是情理相合,我自然不去傳揚。”
店夥道:“官人也瞧見了,如今小店裡只這幾桌客人,卻不知往日此時,客人便是擠破了頭也要來小店吃酒,便要尋一張空桌也難,這便全因這酒價所致。然這酒價過高,我家掌櫃也是無可奈何,只因現時陝州糧價也是極高的,酒價若不漲,小店便要做虧本生意了。”
熊烈道:“糧價過高?據我所知,去歲永興、都西各府縣皆是大熟,糧價又怎會如此高?”
店夥道:“這個我卻不知,我只知往日陝州一斗粟米只要四十幾文,至多五十文,現如今這一斗粟米卻是一百文也不止了。這般米價,酒如何不貴?我陝州百姓都知曉此事,便輕易不肯再來吃酒了。如今我店裡客人都是如官人這般的往來客商。”
“近幾年陝州可曾受災?”
“我記不大住,然聽客商說起,這五年陝州都不曾受災,這幾年都是風調雨順,產糧也是極多的。想是幾年無事,今年朝廷用兵,這糧價才漲了這許多。”
熊烈道:“朝廷是斷不會為用兵搜刮百姓的。伴當,莫要支吾不言,陝州百姓皆知此事,你豈能不知?這其中必有緣由,你明白說來。”
那店夥又看看四周,低聲道:“官人,小的當真不知了。小的懂得什麼,不過是聽客人們談論而已。”
熊烈道:“正為你這店裡三教九流往來不絕,各人高談闊論,你豈能不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