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慶壓低聲音道:“話雖如此,然這事若傳揚出去,卻也不免有駭物聽,是以我也只說與崇恩一人知曉罷了。我執掌禁衛軍金吾衛,梁都城內外大小事,我怎敢不留心?又有哪一件能瞞過我去?盧太尉做的那些事,我又怎會不知曉?只是他是禁軍都太尉,便做了這些事,也挑不出他錯處去便罷了。”洪慶斜著陳封,嘴角掛著冷笑道:“你二人雖未撕破面皮,但如今只怕都已將刀子藏在袖中了,我又豈能不知?”
陳封苦笑一聲道:“溢之既已知曉,又怎敢獨自與我在此說話?溢之便不怕你衙中也有盧太尉的耳目麼?”洪慶冷笑道:“我豈會怕他?他雖是我上憲,卻也未必敢管我?他若敢遣耳目到我衙中,我便掃了他臉面,斷了他念想。”
陳封嘆道:“我鄭國唯溢之一人敢如此說,如此做。我若是盧太尉,也斷不敢招惹溢之。”
洪慶道:“他若不來招惹我便也罷了,我卻也不能無緣無故去與他作對。但如今崇恩麾下各衛被他調離梁都的調離梁都,安插耳目的安插耳目,崇恩卻要如何應對?”
陳封道:“我又能如何?適才溢之也說了,他是禁軍都太尉,做這些事原不必掩人耳目,縱是政事堂也難以駁回。那日在政事堂中,他說要調天翼衛、天權衛戍邊,我又豈敢說一個不字?我等在人之下,不過聽令而已。”
洪慶道:“雖不能駁了他的令,卻也不能任由他擺佈,崇恩也該有些對策才好,以免有朝一日他使出殺招來,你卻只得束手待斃。”
陳封素日雖與洪慶來往甚密,卻也從未談及政事,更未涉及政爭之事,一時不知他今日為何忽地說起這事來,便也不敢直抒胸臆,只道:“溢之既對我如此坦誠,陳封也不敢瞞溢之。溢之所說之事我何嘗未曾想過,只是苦無對策。他是上憲,所作所為皆有國法所依,並無錯處可尋。然我若是抗了他的命,那便是罪了,我又能有何對策?我確不願束手待斃,卻也是無可奈何之事。我也不敢奢望都宣撫使之位,若能保住都指揮使,教我能再為鄭國出力,我便心願已足了。只盼盧太尉看在昔日情分上,不至要了我性命。若我當真到了退無可退之時,只盼溢之能救我一條性命,陳封庶幾無怨矣。”
洪慶哈哈笑道:“何至如此?崇恩未免太過心灰意懶了。盧太尉雖是我大鄭武將之首,然威望權勢卻也大不過昔日徐少保去。縱是徐少保,也不能要了都指揮使性命去。崇恩何必憂慮過甚。”
陳封道:“是以我便只得聽天由命而已。溢之與我雖情如兄弟,卻也不必為我開罪了盧太尉。溢之雖不懼他,卻也是少樹一強敵為上。”
洪慶道:“崇恩說哪裡話來?你我既是兄弟,我又豈能坐視不理?家兄昔日便曾說過,陳崇恩乃是我鄭國武將之中出類拔萃者,我鄭國若要爭雄於天下,便要重用崇恩。似那盧象山,不過一老卒耳,守成似有餘,銳氣卻不足。若我鄭國用盧象山執掌兵馬,何時能一統天下?是以,縱是為我大鄭,我也不能坐視崇恩被人擺佈。崇恩放心,梁都城內有我老洪在,無人敢動崇恩一絲一毫。若是崇恩有執掌大權那一日,勿忘了我兄弟二人便是。”
陳封嘆道:“洪都知如此看重陳封,陳封當真不知何以為報。溢之,你我傾心相交,陳封絕非忘恩負義之人,賢昆仲恩德,陳封沒齒不敢或忘。”說罷站起身來,深施一禮道:“陳封先謝過洪都知與溢之。”
洪慶趕忙起身,扶陳封坐下道:“你我既為兄弟,又何必如此?崇恩,我雖有心助你,然也只能護你周全而已,與盧太尉相爭,卻還要靠你自家。他位高權重,要收攏兵權,你也只能聽之任之。來年他更要與當今聖上結為兒女親家,聖眷正隆,你又有何法子反制?”
陳封道:“不瞞溢之,我雖知盧太尉做局,要引我入彀,然我苦思亦難尋破解之法,更不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