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備嘆道:“都司,此事著實棘手,我一時也無良策。”他坐了下去,沉吟道:“以現下看來,盧太尉是要在天璇衛中生事,以此來拖累都司,孝正性命是無虞的。此計策雖不關生死,卻也著實難破。此計要緊處便在任惠,然他不犯軍法,便不能在軍中處置他,若是他抗命之時便處置了他,左不過擔個擅權的罪名,卻不致牽累都司,現下卻已是遲了。若說尋個藉口將他調離天璇衛,卻須報請盧太尉允准,這如何行得通?若說將丁胄調回營中,卻也不成,此事已上呈政事堂與兵部,哪能輕易更改?縱將他調回,卻也怕丁胄其人也不能深信。況且任惠便在孝正身側,孝正縱守護森嚴,卻是家賊難防,終能被他尋到時機,我等卻是防不勝防。”
陳封道:“以此說來,便無法可想了?我等便就此束手就擒?”
程備道:“都司,請容程備再細細思量。孝正不妨且先回營,看他如何行事,我只後發制人便是。”
陳肅急道:“無患,我我便就此回營?那任惠若再生事,我又該如何?”
程備道:“孝正放心,他雖有心生事,卻非為取你性命。他若殺你,便盡是他的罪過,卻尋不到都司過錯。這非是盧太尉之本意,因此孝正絕無性命之憂。他若早一日動手,我等只隨機應變便是,只怕他拖延時日,不知何時了局,才堪憂慮。孝正,你須記著,萬事小心行事,勿要落人口實,教他尋了你錯處去。你若無過,他縱鬧出天大事來,也不過是他無事生非,卻也不能牽連都司。只須保住都司,都司又豈能不保你?”
陳肅看看程備,又看看陳封,遲疑道:“大哥,我我這便去了?”
陳封也是猶豫不決,然卻實無良策,只得道:“也罷,你且回營,待有良策,我再知會你便是。”
陳肅無奈,只得躬身施禮道:“大哥,無患,陳肅去了。”說罷轉身出屋。
陳封忽喚住他道:“孝正。”
陳肅停步回身,只聽陳封道:“孝正,務須小心行事,善自保重。”
只見陳封臉上已沒了怒氣,眼中盡是關切之意,陳肅心下感激,口中道:“大哥”卻又一時無話可說,便又深施一禮,這才轉身去了。
待陳肅去後,陳封看著程備道:“無患可是已有了對策,只不願在孝正面前說起?”
程備略一遲疑,道:“都司,我雖已想了幾條計策,卻皆非萬全,並非不願孝正知曉。都司卻也不必憂慮過甚,現下尚不知任惠如何行事,待我再仔細思量,或可尋到良策。”
陳封看看程備,嘆口氣道:“也罷,若是程無患也無良謀,我便當真束手無策了,唯聽天由命耳。”
但陳封與程備預想的風波卻並未到來,一連多日都是風平浪靜,相安無事。陳封與程備多次商議,皆不得要領,或言盧豫並無此謀劃,又似不欲趕盡殺絕,然終是不敢掉以輕心。
陳肅初時亦是心中惴惴,惶惶不可終日,然過了多日,營中一切如常,並未有事發生。任惠也如昔日一般,雖仍舊桀驁不馴,卻也並未無端生事。遇有軍令,雖偶有微詞,卻也未再抗命不遵。陳肅便有些懈怠,或想程備多疑,不免有杞人憂天之念。
不覺九月也已將盡,到了九月二十六,虎賁軍罡風衛從荊湖回到梁都。原本罡風衛難以如此快還都,只因兵部連番催促,罡風衛加快行軍,才只走十餘日,便從襄州趕回梁都。
在九月二十五日,王煥便率鳳翔軍天翼衛離了梁都,出兵隴右。前一日,陳封擺酒為王煥餞行,程備、陳肅等人俱都與宴,眾人不免盡情一醉,直飲到子時方休。
九月二十七,朝廷為在都禁軍發放軍餉。餉錢運到衛州大營,中軍長史陸桓不敢怠慢,親自接收查驗無誤,再遣人馬押送到四城各駐軍處。留在營中的三營兵馬,便由陸桓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