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白的月色輕拂過黑紅色的雲彩,粗獷的大地披著濃厚的衣裝。稜角分明的石頭散落在四周,一支馬隊緩緩走了過來。猩紅的燈籠掛在馬隊前方,發出妖冶的光芒。
馬隊已經深入危險區域了,根本看不見道路的存在。馬老四走在燈籠旁,注視著燈籠裡面的消耗情況。
馬隊只剩下三十個人了,這樣一次運送的報酬的確很高,如果能活著回去的話,所有人都能擺脫那種用命去換取生存資格的處境。他們甚至能觸及到修煉方法,能成為遠比其他普通人強大得多的存在。
可這也需要馬隊的其他人能夠活著回去!
夜色籠罩著馬老四的臉龐,他的扭頭看著四周,眼角餘光看向後方的隊伍。那個小孩子是酒館的貨物,雖然和自己沒有關係,但是誰知道會不會阻攔自己呢?有一隻燈籠已經消耗完畢了,剩下的一隻燈籠也消耗一半了。根據馬老四以往的經驗來看,剩下的路途雖然不多,但是燈籠的消耗卻更加劇烈,必然是撐不到目的地的。
一把閃爍著寒光的匕首在馬老四的手心滑出又瞬間收了回去,就像毒蛇一剎那的吐信。
馬老四已經下定決心了,提前動手總還有些餘地。畢竟不知道王竹馬的態度,提前動手的話,就算王竹馬發現了,無論持怎樣的態度,馬老四自己都還有一些餘地的。該動手了!
夜色又慘白了不少,馬隊住營了。他們不敢升起篝火,只能就著這慘白的夜色,在恐懼和擔憂之中進食和休息。
馬老四走了回來,和倖存的所有人打著招呼。他的目光掠過所有人,大家就算無精打采也都盡力的回應著馬老四,只有王竹馬對馬老四愛搭不理。
不多時,馬老四叫走了一個人,走入夜色之中。沒過一會兒,馬老四又回來了,一個人回來的,身上帶著一股血腥味。馬老四隻是看著王竹馬輕輕地解釋了一句,那人被怪物吃了……
王竹馬不自禁地扭頭看著馬老四走回來的方向,想了一下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無論真相如何都和王竹馬沒有關係,說到底他們並不是一路人。
王竹馬的目光不經意間瞥過馬隊最前方的燈籠,瞳孔不禁一縮。這燈籠散發的光好像更紅了。
夜路漫長而又遙遠,在凌亂的大石區域響起了幾聲淒厲的嚎叫,幾乎肉眼可見的,燈籠散發的光芒更加強烈了。
這一走,王竹馬卻間隔許久都不曾見過白日了。
在這片亂石區域,到了王竹馬所認知中的白日的時候,夜色依舊沒有改換。
不時在馬隊周圍的遠處會響起怪異的聲音,而伴隨著的是燈籠越發紅亮的光芒。周圍不知何時起了霧,王竹馬的雙眼也灼熱得越發難受。眾人沒有察覺,哪怕是王竹馬,也是直到看不見周圍的大石頭之後才隱約察覺到起了霧。但是頭頂的夜色並沒有變,一點也沒有霧的樣子。
練習完每日的樁功之後,王竹馬實在是有些無法忍受眼睛的灼熱,不禁伸手揉了起來。但是雙眼越揉越難受,他看著頭頂的月色,第一次彷彿之間看到了這無邊慘白的源頭。那慘白的源頭彷彿一顆灰白的骨珠,綻放的光芒在王竹馬的眼中彷彿一朵帶著緋紅的蓮花……
在很多次的重來裡,王竹馬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景象,一時間王竹馬有些呆住了,竟忘記了揉眼睛。他從未看見這慘白月色的源頭,就算在無雲無霧的夜晚裡都沒有看見過。只知,從他第一次的認知之中,他的父母就告訴他,這夜空之上的慘白,叫作月色……
但是為何叫月色,無人知曉。
無端的,王竹馬心中想,若這夜空的是月色,那麼自己看見的那就是月吧。
月……
為何眼角有淚,潸潸落下?
王竹馬再次揉起了眼睛,他不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