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強忍著三千年的淚水湧動，御主向著楊哥質問。

楊哥壓落心底的情緒，是神一樣的冷漠。“我是你們心中的答案，你們渴求的回應。”

三千年的淚水湧過……

只剩下淺淺的一層浸溼。

御主的眼眶不大，容不下三千年的淚水漫灌。

淺淺的一層浸溼，佔了他此生情緒的一半。

他能做什麼？丟下尊嚴嘶嚎嗎？哀聲泣哭嗎？三千年的執劍者，再也不是稚子了。代代的相傳代代的血。

三千年後的執劍者，無論是面對誰也不會哭了。

最初的執劍者已不在，最初的執念一代代凋零。是人族的神，他們為什麼現在出現？

御主沒有詢問，他不夠資格詢問，只能嘆息。

然而楊哥說，他並不是人族的神。他只是人族過往之中的一位強者，不夠支撐起時代也無法支撐期待，他只是屬於時代餘暉之中的一抹光。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替那個時代開口，執劍者的所有人都做得不錯。

這算不上一句讚揚。

御主說，執劍者三千年，不為了別人的讚揚。

楊哥嘆氣，他的這一句不是讚揚。執劍者不為了贊同，他卻要說出自己的贊同。因為除了贊同，他無法再多做些什麼了。

御主問，楊哥為什麼現在出現。他並不相信楊哥這位強者在三千年的歷史中都只是沉默。既然他一直都在，為何現在才出現？

這樣的話本不該御主質問。他區區一介凡人，沒有揹負執劍者的三千年，又如何去向一位神明質問？

就算是揹負了三千年。可三千年，對於神明又算得上多少時光？

面對御主的質問，楊哥想了會兒，“我只是找不到理由來拒絕。”

他只是找不到理由來拒絕，當黃青梅來找他的時候，他找不到任何的理由來拒絕自己想來看一看的想法。

楊哥來了，看一看這三千年的執劍者。他知道執劍者的結局，只是為了最後的沉沒。

執劍者只為了照寫一個時代，是這三千年。又為何成為執劍者，因為這三千年人族神歿，利劍凡人執掌。執掌著的劍，同樣是為凡人。

三千年，執劍者沉沒。三千年的時代，只是煙塵一瞬。可這三千年，是另一個答案。三千年，何以走上另一條歧路？

時代如此選擇，祂們也未曾想要出現。

御主坐倒在地，作為擁有三千年傳承的四族中的一員，作為十二主令之一的御主，他以為他會有很多的話想要對人族的神訴說。但是現在他明白了，他們都是凡人。

楊哥沒有想著要理解御主的沉默。如他所說的，那一句話不是讚揚。他並不曾讚揚這三千年的執劍者，也沒有讚揚那一整座牌位山的英魂。執劍者的三千年，在他眼中也僅僅只是不錯而已。他是神明，見過許多的歲月，見過更震撼的史詩。這三千年於他而言僅僅只是不錯，不值得盛讚。但是這對於御主來說，是超出他生命的一代一代執劍者的守護和期盼，是他們的所有。僅僅值得一個不錯？

御主無法反駁，也不會去反駁。

楊哥俯視著御主，為何曾經的平凡他也要去費力地理解？對這三千年，他所說的只是實話。三千年，執劍者何曾有過更加閃耀的歷史？他們也只是堅守而已，也僅僅只是不錯。

但是楊哥能感受到御主現在複雜的情緒。有憤怒，有失望，有不服……

三千年，執劍者真的不值得更加的盛讚了。他們幾乎是執掌了人族三千年，卻只能是堅守。他們不曾有過輝煌的時候，卻有低谷和黑暗。唯有這最後落幕的時刻，終於出了一位劍主。可是執劍者又做了些什麼？執劍者什麼也不敢做，只是困守於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