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繡著西湖十景的綢布簾子重新被落了下來,庾老夫人是又捻了一回佛珠,而後才看著崔柔說道:&ldo;你先前說什麼,納妾?&rdo;她說這話的時候,雙眉緊蹙,近些日子才將養好的面容帶著不敢置信的神色,正抿著唇望著她。
言罷,也不等崔柔說話。
庾老夫人是又沉聲一句:&ldo;好端端得,怎麼竟提出納妾了,可是老二與你說什麼了?&rdo;
崔柔看著庾老夫人的面容,心下微暖。
嫁進王家二十年,她心裡對眼前這位老夫人是心懷感激的。
嫁人前,姑娘家聚在一道說起以後的日子,免不了是要提起夫君和婆婆的,嫁一個如意夫君或許不難,可要有一個通情達理的婆婆卻是難上加難。早些年,她那些手帕交每回見面說得最多的就是對婆婆的怨言,即便到了如今,還有不少人被婆婆壓著。
可她卻沒有。
或許是因為崔、王兩家交好,自打她進門的第一日起,便沒在婆婆手上吃過一次委屈,就連當初沒了長子後,三年沒有身孕,底下的人議論紛紛,她這婆婆也沒有向她提出過要納妾。
於她而言,庾老夫人不僅是她的婆婆,更是她這輩子都要好生孝敬的長輩。
想到這‐‐
後頭的那些話,倒也不是那麼難以說出口了。
她把手中的茶盞置於一側,而後是看著庾老夫人溫聲說道:&ldo;有樁事,兒媳私下瞞了有些日子了,也是怕小禎知道後不肯回到朱先生那兒用功,所以等人出門後才來向您提起,卻是兒媳的過錯了。&rdo;
這話說完,便瞧見庾老夫人更是緊皺了眉頭。
&ldo;阿柔,到底是怎麼回事?&rdo;
庾老夫人的聲音有些微沉,神色也有些不虞,她知道如若不是什麼大事,崔柔決計不會跑到她面前來說這樣的話,何況是納妾?如今家裡太太平平的,作甚子要納妾?納得又是哪家的姑娘?
她腦中思緒紊亂,就連那佛珠一時也有些捻不好了,索性就纏到了腕上,聽人繼續說道。
崔柔見此便把當日王慎與她說得那番話與人柔聲說了一遍。
她說話的時候,神色如常,就連臉上也掛著一抹素日的笑意,眼看著庾老夫人越來越黑沉的面容,反倒柔聲勸道:&ldo;如今這事既然發生了,未免旁人知道傳得出去,壞了咱們王家的名聲,倒不如先把人接進府中。&rdo;
&ldo;混帳!&rdo;
庾老夫人手拍在身側的紅木小几上頭,邊拍邊怒聲罵道:&ldo;那個混帳東西!&rdo;
那小几上頭放著的香爐茶具並著瓜果糕點都被拍得散落在一側,好在那茶水是見了底的,雖然摔落在一側,也只是流了幾滴茶水罷了。羅漢床上一通亂糟糟的模樣,可庾老夫人卻好似未曾察覺一般,一手撐著小几,一手按著底下的座褥,好一會才咬著牙,怒氣沖沖得說道:&ldo;那個混帳東西在什麼地方?&rdo;
這話說完‐‐
不等崔柔開口,庾老夫人便徑直往外頭揚聲喊道:&ldo;來人!&rdo;
沒一會功夫,容歸便走了進來,她先前就在簾外候著,屋子裡的這些話自然也是聽了個分明。可瞧見那小几上亂糟糟的模樣,還是有些大吃一驚,不過她也知道此時不是說道這些的時候,略走了幾步,便福身道:&ldo;老夫人。&rdo;
庾老夫人看著她進來,徑直發了話:&ldo;去把那個混帳東西給我找來!&rdo;
容歸耳聽著這個稱呼,心下明瞭也沒問是誰,只是心裡到底還是添了一句&ldo;看來老夫人是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