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貴妃憐憫地瞧著佳貴人,“皇上今早看了你父親的供狀,勃然大怒,連心愛的硯臺都摔了。說要重處於大人,以儆效尤。”
“你胡說!”
“你父親不但自己貪腐,辜負皇恩,還想栽贓嫁禍鳳姑姑,光是對皇上撒謊這一條就夠老大人受的。”
佳貴人捂住胸口,直挺挺往後倒。
貴妃起身,“皇上正擬旨,若妹妹想阻止,最好快點,一旦明發就再無可挽回。”
佳貴人來不及判斷訊息真假,不顧宮女阻攔,穿上衣服,來不及披大氅便向含元殿而去。
小宮女拿出毛皮大氅,貴妃攔了一下,“你稍等等,萬一皇上發作你家主子,你跟著遭殃,且晚會過去,她既然敢這麼跑去,也不差少穿這一會兒。”
那小宮女吃夠佳貴人的苦頭,知道這主子最愛拿奴婢出氣,一會兒觸了皇上黴頭定又要毒打自己,晚會兒就晚會兒。
她故意磨蹭一下。
…………
佳貴 人來的不巧,含元殿中,小桂子已讀完聖旨。
“腰斬”兩字一出,滿殿都是倒吸冷氣之聲,卻無人敢上前提出異議,生怕被打為同黨。
令人恐懼的沉默中,錢大人上前一步,“請皇上慎用重典,否則,再有重犯,何以懲戒?”
其他人才敢出氣,依依開口道,“臣附議。”
聖旨上列明於大人的數罪實證,抵賴不得。
然考慮前例,便是太師謀反也沒用過這樣的典刑,若此後再有更重的罪,卻無相應刑罰,豈非可笑。
錢大人也算老成之見,皇上想了想開恩道,“那便梟首吧。”
皇上已退一步,旁人也不能再行勸諫,梟首算是減輕於大人痛苦的死法了。
“改於某腰斬為梟首,今日午時行刑,四品以上官員,務必現場觀看。”
而此時距離午時不足兩個時辰。
皇上竟如今憎惡於某,迫不及待要處以極刑。
“撲通”一聲,佳貴人重重摔倒在邊門臺階上,她趕過來只聽到最後一句。
鳳藥站在遠遠樓閣之上,遙望於大人施刑之處,滿懷憂思。
曹貴妃在春華殿烤著炭火,愜意地與愉美人一同取暖飲茶。
佳貴人躺在床上,猶未甦醒。
皇后如被霜打過的茄子,精神萎靡。
“解決了於大人,姐姐這一災也過了,怎麼不高興?”明玉與鳳藥並肩而立。
鳳藥愛憐地看看明玉,很悵然。
耳邊傳來三聲炮響,那是殺人的訊號。
於大人此時該是走在黃泉路上了。
她伸出手,天空零星飄下夾著雨的雪花,像冬日流的清淚。
…………
晦暗的冬天,降臨了。
鳳藥心中升起不吉之感,日日盼著玉郎的書信。
然而他來信甚少,讓鳳藥更加焦灼。
佳貴人受到驚嚇,又在生育沒兩天就出了門,吹過涼風后,生起產褥熱。
太醫走馬燈似地進出華陽殿,然而她心中已灰。
皇上一直沒來瞧過她。
一來著實生著她的氣,她不顧一切拖著剛出月子的身子擅闖含元殿,皇上當時便將與她同行的宮女杖斃。
二來她殿中病氣過重,滿殿裡散發著肉類腐爛的惡臭,這氣味散發自她沒養好的身體上。
畢竟剛生育完,還在排除身體穢物之時落了病。
苦藥一碗碗灌下去,病卻如抽絲般不見起色。
殿裡不敢開窗,混著炭氣與燃香之氣,那氣味聚合起來,濃得似乎能看到似的。
伺候的宮人個個愁容不展。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