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靠在門外那棵老樹上。
“忙了一夜?”胭脂問,從車內拿出熱騰騰的肉包子給杏子。
杏子點頭推開包子,“這會兒還犯著噁心實在吃不下。”眼睛落在胭脂簇新的衣服上。
胭脂感受到目光,心中有些慚愧,“我替你,你去休息。”
杏子沒力氣說話,又點點頭,提醒道,“你還是更了衣再來吧,這綾羅在這兒一天就全糟蹋了。”
胭脂漲紅臉面,她只想著快點過來,卻忘了自己來做粗活,穿不得這樣的衣服。
又一輛車子停在宅子門口,雲之從車上下來,胭脂更加尷尬。
雲之打扮得和尋常農婦沒有區別。
管事婆子走出來,先向胭脂行禮,“姑娘好早。其實有我們在,姑娘儘可以放心的。”
“這位是我姐姐,她是皇上點的專管災情的欽差。”胭脂介紹。
婆子這才向雲之行禮,介紹房中情況。
死人全部抬到車上,一股臭氣瀰漫開,那位失禁的老人剛剛也嚥了氣。
老人本就帶著股子腐臭,再加上失禁的味兒,雲之和胭脂都掩了鼻子,擺擺手,叫快些送人離開。
鳳藥此時騎馬潑風趕來,見一夜間拉出來一車屍體,驚住了。
“等下,這些都是頭夜間死掉的人?”
“是,最弱的老年人昨天連夜移到這裡,只熬了一夜早上時發現好幾個沒氣了。”
杏子走上前道,“頭天晚上給孩子們加餐吃肉粥,這些老年人也跟著多吃了些,夜中拉起肚子,早上便嚥氣了。”
“孩子們呢?”
“孩子沒事。老人家久不進食,受不得肉食油膩。”
鳳藥走上前,拉屍的看護忙攔住,“姑娘小心,髒得很。”
鳳藥仍然堅持揭開蒙面破布。
這是最後一個抬出來的屍體,將將嚥氣,趕上這次送屍車。
她也不嫌髒,細看了老人死相,將布蓋上,擺手道,“快去吧,小心些。”
杏子細心,拿來燒酒澆在鳳藥手上,為她淨了手。
胭脂不知為何,總覺心虛,進到房內,統計孩子們的數量、男女。
記下後,同雲之她們打了招呼,自去採購。
死了五個老人,地方又有許多富餘,鳳藥又移來些老人。
雲之餵過孩子們喝湯藥,胭脂已抱著夾衣回來。
雲之問道,“全是孩童的衣服?”
胭脂稱是,兩人分了衣服,心中都像隔了層什麼。
雲之想問為何沒有買些成人夾衣,老人家也怕冷,胭脂想說那些銀子是紫桓指定給孩子們添衣的,她不好亂用。
最終誰也沒開口。
災情正在這群人的努力下,慢慢遏制住腳步。
但收容所裡仍是日日死人。
病重的拉過來,往往當夜或第二天就過世。
鳳藥日日都來,看到死掉的病人,剛開始只當生病的人經不起顛簸移動。
便不再讓危重病號拉往收容所,只留在簡易棚裡。
二來,收容所管事的婆子找了鳳藥好幾次,說自己這裡人手不足。
老年人與重病號照顧起來費人費力,他們總共二十人,現在堂中五六十人,光是洗衣服擦身子,清理房間,收拾穢物都做不完。
鳳藥覺著有理,便先停了向此處拉人。
另給婆子塞了幾兩銀子,“辛苦媽媽,這點錢你先收著。等我給你添了人手,再移病人過來,這裡地方還多,天涼,那些剛痊癒的病人受不得冷。麻煩您老多擔待些。”
這是人情,尋常人都會收。
那婆子卻變了臉,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