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秋以「越偏僻的地方越有氛圍」為由,把安迪帶到完全背對卡珊蒂亞墓碑的地方坐好。
從公墓的任何角落都能看到位於圓心的卡珊蒂亞的墳墓,祈秋不能讓安迪回頭,一回頭他們的計劃全盤敗露。
「那麼,我來給你講一個從出生起就被警告不許回頭的男人的故事。」祈秋拍了兩下掌,清了清嗓子,「我開始了。」
講故事的聲音掩蓋了踩在草叢上的腳步聲,祈秋餘光看到一個黑點直奔公墓中心,完美融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她又劃了根火柴,燭光大亮,安迪的注意力不可避免被光明吸引,被迫聽起了鬼故事。
許淵悄無聲息走到公墓中央,駐足凝望。
「要挖的是這座墳?」許淵彎腰,手掌抹過墓碑上的刻紋。
他最後確認一次,握住鐵鍬用力向下一鏟。
一鏟土,再一鏟土。
鐵鍬擦過粗糙的石子和沙礫,聲響掩蓋在夜晚呼嘯的風中、掩蓋在祈秋講鬼故事的嗓音中,一下又一下。
墓地空曠風大,祈秋提高嗓音講述的鬼故事一字不漏隨風落入許淵耳中。
她聲調提得太高,在風裡講了半天嗓子肯定要啞。
又咳嗽了,嗆了兩口風在喉嚨裡,怕是眼淚都咳出幾滴。
故事講得意外蠻好的嘛,又陰間又細思極恐。哦,對,她在現實世界也寫小說,程家洋那傢伙津津有味通讀全篇,八個字總結:陰間文學,怪且上頭。
許淵想到他不靠譜的髮小,據說程家洋近期沉迷追啾啾寫的陰間小白花霸總文學,邊吐槽怪啊實在是太怪了都是什麼陰間玩意兒,邊天天唸叨為什麼不更新太太咕咕咕今天就把鴿子捉去狠狠煲湯。
許淵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手下用力,越挖越深,直到鐵鍬碰到硬質棺材。
出棺了。
他提起鐵鍬,一個角一個角撬開釘死棺材的釘子,用力掀開棺材板。
棺內的景象讓許淵不自覺挑了挑眉。
開棺前他猜過裡頭可能是一群蝴蝶的屍體,可能是一具看不出形狀的白骨,可能是聊表紀唸的衣冠冢,連裡頭被老鼠安家一開蓋鼠爸爸鼠媽媽鼠曾祖父和他say hello的可能性許淵都想過。
唯獨沒想過,棺材裡是一具栩栩如生的女屍。
鮮活,美麗,柔軟細膩的臉頰上紅暈未散。她安靜地躺在鋪有棉被的棺材裡,彷彿只是暫時進入一場沉睡的好夢,隨時會睜開眼睛看向打擾她安眠的惡客。
真像活著一樣。
假如許淵不是在棺材裡看見她,他完全不可能做出她死了的判斷。
許淵無畏無懼地低頭打量這位「睡美人」,伸手探了探她的呼吸和脈搏。
死得透透的,但不排除詐屍的可能性,副本之大無奇不有。
「這下麻煩了。」許淵苦惱地說,「骨灰、遺書、陪葬品……隨便什麼至少能當個線索拿回去,她這樣子我連死因都看不出來,怎麼辦呢?沒法和啾啾交代。」
是心臟麻痺死的,還是喝了稀奇古怪的毒藥死的?許淵大學學的又不是法醫,難為死他算了。
「本來想著拿點線索就把你埋回去讓你繼續睡,這下不行了。」許淵搖搖頭。
他不知從哪摸出一個巨大的麻布口袋,在空中抖開。
祈秋遠遠望見許淵的動靜,瞳孔地震。
他在做什麼啊!她只是讓他挖墳,又不是讓他,什麼陪葬品要用麻袋裝!
不對!那個麻袋的形狀怎麼像——
「怎麼了,親愛的?」安迪奇怪地看向祈秋,腦袋微微扭動想要回頭看一看。
他剛剛一動,腦海里祈秋給他講的不能回頭鬼故事的無數細節在安迪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