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秋見過很多在副本里把自己兩隻胳膊一條腿半個耳朵一嘴牙弄丟的人,許淵也丟過眼睛,不稀奇。
把自己靈魂弄丟這種事,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見。
不愧是他,天天有驚喜,永遠狂奔在作死最前線。
許淵毫無反應地看著穿黑斗篷的女人,垂下的手握著他的刀。
粗壯的觸手焦躁地拍打地面,純黑斗篷下擺鼓動,無法描述的怪誕畸形蠢蠢欲動想要破土而出。
祈秋捏住兜帽上沿:即使她現在掀開斗篷,露出許淵最不會猜到的一張臉,他的表情也不會有絲毫變化吧。
「想什麼呢,當然不會給你看。」祈秋自言自語,「所以,你是在靈魂和身體分離前一秒終於承認自己無計可施,只好用場外求助卡找我過來?」
就像聯網操作的人物突然掉線,螢幕外的人趕在網線徹底剪斷之前留言給今晚不開黑的隊友,讓她趕緊上線把他的建模小人扛起來去做主線任務,別被人揹後陰手慘爆裝備。
早知道祈秋就換個會跳大神喚魂的巫師馬甲來了,現場給許淵做場轟轟烈烈的法事,替他把網線接上。
失去網路的現代人正如海中孤島,失去靈魂的許淵還不如一隻迎風飛舞的塑膠袋——至少人家有方向。
許淵場外求助的物件是q小姐,沒有錯。
但,場外求助召喚來的物件有個很麻煩的地方:祈秋在這個世界是沒身份的人。
黑戶,偷渡客,系統不對她負責,求助物件通關順帶才能通關。
「問題來了,你的主線任務是什麼?」祈秋看向許淵。
許淵:「……」
他漠然地站著,毫無反應。
許淵現在很像開會時的領導,站在主持臺上對員工道「下面我說六個點」,然後果然就說了點點點點點點。
好慘,繼失去靈魂後又失去了臺詞,許淵就像後娘養的繼子,在惡毒繼母系統女士的撫育下愈發淒涼。
祈秋本想同情他,但一想到這些雜七雜八的亂事麻煩事現在統統都是她的責任,她的憐憫之心怎麼也升不起來。
點一首《勞碌命》送給自己。
「一無所知帶小傻子過副本……我到底是欠了誰的。」祈秋小聲抱怨,雙手拎起斗篷下擺。
幾條粗壯的觸手猛地揮向許淵,一隻捲走他手上的刀,一隻纏住他的腰身,一隻捆住雙腿,一隻攀上手臂,把許淵緩慢拖向祈秋。
「繳械。」祈秋掂了掂手上的長刀,對他說,「聽話再還你。」
許淵沒有任何反應,堪稱溫順地被觸手纏繞拖過來。
祈秋從來沒見過這麼乖巧的許淵,毛骨悚然的同時又有點好奇。
她指揮觸手把他舉在半空中,雙腳不能落地的浮空感也沒有啟用許淵掙扎的慾望。
祈秋攤開掌心:「左手。」
許淵把左手放在祈秋掌心。
祈秋:「右手。」
他換了隻手遞過來。
「眨左眼。」
「眨右眼。」
「兩隻眼睛一起眨,皮卡皮卡。」
所有指令,一點兒折扣不打的完美執行。
祈秋剛立下的「你乖我才還你刀」flag直接破裂,她鬆開纏繞在許淵身上的觸手,把長刀還給他。
雖然許淵是沒有臺詞的許淵,但他好歹能動,祈秋起碼不用絞盡腦汁想辦法把許淵捆在身上做她的隨身掛件。
怪沉的,他又不輕。
「現在要做第二個測試。」祈秋想,「測試他的服從性是隻針對我還是大家都可以。」
就像小愛同學雖然是你花錢買的小愛同學,但電視裡的人說話它一樣應聲的非常嗨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