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身忽地緊繃,喉頭微動,似有所思。
果然,下一刻,裹在青衣裡的年輕人眼角彎彎:&ldo;我知道你姓什麼‐‐&rdo;
茶盞被猛地掀翻在地。
&ldo;高潛!&rdo;
&ldo;記住,你姓賀蘭。&rdo;
&ldo;把他拉下去!&rdo;
賀蘭氏,鮮卑族姓。
明月見過那個年輕人後被關在牢中餓了五天五夜,他年紀雖小,卻已經沒了當初整日只知道哭嚎的無助。他坐在黑屋角落,注視地面漏下的一點光。
整五年牲口般的日子讓他僅有的一點記憶也陷入了混亂,這天的年輕人一語道破,他忽然想起了什麼‐‐賀蘭,這個姓讓高高在上、不動聲色的王爺每一次聽見便會方寸大亂。
但他從沒聽同住的那些人說過天底下有這麼一族。
也許他們和自己同為奴隸,無從知道這些事。再者,賀蘭不是個特別罕見的姓氏,大約王爺是被自己心頭的鬼嚇著了,無端遷怒。
他安心了一點,暫且忘記琢磨自己那個像姑娘的名字。
第六天清晨,明月被拖到王爺跟前。他滴水未進,嘴唇乾裂得不成樣子,整個人單薄如紙,稍一用力就會斷裂般的脆弱。
幾天前勃然大怒的王爺躲回了矜持高貴的殼子裡,問他道:&ldo;想明白了嗎?&rdo;
明月不知他在說什麼,低著頸子不語。
王爺道:&ldo;你的主人永遠是本王。&rdo;
他便啞著聲音應:&ldo;是。&rdo;
王爺道:&ldo;烙了奴印,你此生都是本王的奴隸,本王的話,你須得言聽計從。&rdo;
明月盯著地面,感覺眼前發黑。
而下一刻,王爺聲音放柔了:&ldo;可是明月,現在眼前有一個機會,讓你不同於那些人。你可以習武,日後還可以出府,甚至入宮……&rdo;
男人強有力的手指捏住他的下頜,逼迫明月抬起頭‐‐鮮卑族的血統在他臉上留下了分明的輪廓,那雙眼睛通透如琉璃,是淺淡的灰色,此刻它們一動不動,瞧不出內心的情緒,沒來由地讓男人的心口一跳,彷彿突然無法掌握眼前的孩子。
他被這情緒鬧得太陽穴也微微疼了,加大力度:&ldo;說話。&rdo;
明月的下頜被他捏出了紅印,疼得眼睛泛起淚光,卻仍只有一個字:&ldo;是。&rdo;
王爺驀地放開他。
&ldo;從今日起,你原來那間屋子不用回去了!來人,把他交給陸怡。&rdo;
他在這天黃昏再次見到了慕容贇。
那人大驚小怪,像只聒噪的鳥雀似的問了他許多事,譬如這些年你還待在王府為什麼我從未見過你,譬如你知道陸怡是誰影衛隊是什麼嗎,譬如你到底姓什麼叫什麼名字,家中有幾口人,為何來此。
這些問題一個接一個,明月無暇回答,只記得那天他吃上了第一餐有肉的飯菜。
也知道了他被迫著宣誓效忠的主人本不是普通王爺,而是當今陛下的哥哥,先敬文帝的皇長子,豫王高泓。
如今局勢多變,貴族家中存有私兵的場景不少,而豫王府中的與其他私兵家將都不同。高泓有一支自小訓練的影衛隊,衛隊長叫做陸怡,高車人,來自北方,高泓對他有恩,召入府中後給他改了這個漢名,什麼也不用做,只掌管這支秘密隊伍。
影衛顧名思義,活得像高泓的影子,只為他一聲令下便能萬死不辭。當中有人善易容,有人長於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