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行至前廳與後院交接處的迴廊,蘇致突然停下,於是蘇晏也在他兩步遠的地方止住了腳步,小心道:&ldo;爹,有什麼事?&rdo;
&ldo;方才陛下駕到,為何不通知我們?&rdo;
蘇晏一皺眉,道:&ldo;他來找我說幾句話而已,不是什麼要緊事。何況今天阿錦回家了,我見他過去找二老……&rdo;
他話說到半截,猛然被打斷,蘇致聲音幾乎都變了調:&ldo;有什麼私事來找你?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告訴我,金陵城裡那些傳言都是真的?!&rdo;
蘇晏接下來的話全再說不出口,他不會撒謊,也知道蘇致提的所謂&ldo;傳言&rdo;是什麼。
平遠侯自打通寧年間被褫奪兵權後一直軟禁在府中,再加上他戎馬多年一身傷病,便不再與朝中人有過多交集了。而後龍椅上的人換了個,蘇家復又被倚重和信任,他以為只是蘇晏自己拼出來的,卻不想這天偶然遇見舊朝臣,二人多閒話了幾句,對方神情便揶揄起來。
&ldo;貴公子如今在朝中如魚得水,侯爺,可不光是平定四境的功勞。&rdo;那人的嘴臉還歷歷在目,&ldo;別的不提,就說驍騎衛的募兵制推行大梁全境一事,就算是侯爺當年說一不二的脾性也沒法讓三司同意吧?大將軍什麼也沒說,遞了封摺子,陛下當天就給批了下來,朝臣再怎麼反對也沒用了。倒真應了那句話,和陛下關係匪淺啊……&rdo;
蘇致此時想起,只覺得額角一陣劇痛,咬牙問道:&ldo;當真如他們所言,你……&rdo;
他矢口否認:&ldo;我從沒求過陛下任何事,也沒有去……換什麼好處。政務上的每一封奏疏,遞上去之前都同丞相與太尉商討過,該走的程式我一樣沒僭越。&rdo;
蘇晏緩慢說出這些話時,四肢都一陣虛浮,似是泡在海水裡,不上不下,他說得艱難,但總要讓蘇致知道個清楚,&ldo;爹,金陵城中說我的那些話,我自己知道,但沒做過的事我就不會承認。什麼爬龍床,什麼賣身求榮……我和啟琛不是那樣的關係。&rdo;
他迎上對方吃驚的目光,一字一句道:&ldo;我與他兩情相悅,問心無愧。&rdo;
&ldo;混帳東西!&rdo;
霎時一陣血氣湧起,蘇致反手便是一巴掌。站在對面的青年已經比自己高了,卻不閃不避,硬生生地受了,蘇晏臉上旋即腫起一片。
這一巴掌並未絲毫減弱蘇致的憤怒,他條件反射一般摸向腰間,卻因在家賦閒多年,早就沒有佩劍了。他手上動作落空,卻又亟待發洩情緒,反身走出迴廊,在花園中來回踱步:&ldo;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這等事都做得出……你對得起先輩父母,對得起絨娘和珩兒嗎?!我蘇家世代忠良,何時有你這‐‐&rdo;
他撿起一根藤條,挽起袖子,竟要往蘇晏身上抽,一時間這動作與&ldo;平遠侯&rdo;三字放在一處,居然有種奇妙的喜感。
蘇晏過於震驚,他沒&ldo;享受&rdo;過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樣被父母訴諸拳腳的待遇,心情複雜地愣在原地,回過神時後背已經一片劇痛。夏季衣裳單薄,他背過手一摸,整個掌心都是血跡,他轉向蘇致,對方亦是滿臉不可置信。
他們父子二人便這樣對峙半晌,蘇致一言不發,扔掉那根藤條扭身就走。
蘇晏喊他道:&ldo;爹!我沒有對不起珩兒…&hel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