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啟琛一抿嘴,露出個蘇晏很是陌生的神情來:&ldo;……我若是也想要天下呢?&rdo;
狡黠地上揚著的唇角,還有那雙微圓的、任何時候看上去都無辜的杏眼,叫人無法逃避。此時夕照西山,金光從煙雨樓的窗外洋洋灑下,蕭啟琛坐的位置正好逆光,他的淚痣赤紅,生生添了幾分妖異,不依不饒地等一個回答。
蘇晏的目光長久地在他臉上停頓,那些膽大妄為的念頭爭先恐後地竄出來,張牙舞爪地按住了他的理智。蘇晏覺得蕭啟琛好像特別能玩弄人心,可他卻在心知肚明中,甘願地站在了蕭啟琛的旁邊。
幼時被欺負了立刻去告狀撒嬌的孩童,躲在飲馬池悶悶不樂的少年,跪在明福宮裡被打得皮開肉綻,被冷眼以對卻仍然不動聲色……
那年說著&ldo;我無心與他爭&rdo;的人,如今也開始覬覦天下了。
他終究是低估了蕭啟琛。可彷彿只有這樣的蕭啟琛,才更讓他覺得真實,覺得&ldo;理應如此&rdo;。蘇晏不問蕭啟琛到底何時開始有了這想法,還是隨口一提。
終究他只是迅速收回目光,蘇晏淡淡道:&ldo;這有何難,你比趙王,難道有哪裡不如嗎?&rdo;
突厥可汗病死之後是否送還王子,太極殿上吵了整整兩天,最終蕭演拍案決定派人將其送回北境王庭,並與質子呼延圖約定,倘若他能順利坐上可汗之位,兩國當繼續盟好。
這一決定與平遠侯主張的&ldo;藉此機會一舉殲滅突厥&rdo;大相逕庭,蘇致逐漸往北推進的部署也沒能成。但王命不可違,蘇致仍然從驍騎衛中調了百位高手,並不顧眾人反對親自護送呼延圖回歸突厥。
通寧三十年秋,南梁送還突厥二王子呼延圖,擁立其繼位。驍騎衛在皇命加身下,不情不願地首次與突厥可汗親衛聯手,放逐了大王子。
蘇致了結這事後,卻並未按照預定的結果返回金陵,反倒留守在雲門關,加固了邊境防衛。張理暫時接過驍騎衛的調動大權,大部分兵力調往雁門、雲門兩個關隘,唯有一支留守金陵,統領位置出人意料地交給了蘇晏,副將為沈成君。
朝堂上為此又吵了架,一邊說讓一個剛過束髮之年的毛頭小子掌管驍騎衛,簡直太過荒唐,另一邊冷笑,當年平遠侯可是十八歲就上戰場立功了。吵得人頭疼腦熱時,蕭演重重地下了又一道攪得風雲突變的詔命。
皇六子蕭啟琛入國子監,師從曾旭,上朝議政。
從&ldo;聽政&rdo;到&ldo;議政&rdo;這一步,當初趙王蕭啟豫可是花了三年,而蕭啟琛,僅僅六個月。一字之差,但皇子議政,通常都在封王之後了。聽政只是學習,議政卻是在鼓勵皇子參與國事,眼下儲君之位空懸,蕭演此舉,實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這六皇子默默無聞了好些年,死了個母妃之後又遭冷落,好些人都覺得陛下已經對他徹底厭棄了,現下還沒封王,居然開始享受親王待遇了!
皇詔送達承嵐殿時,連蕭啟琛本人都嚇了一跳。
接過那皇詔,細細看了幾遍,蕭啟琛仍舊一副茫然的樣子,問道:&ldo;徐公公,父皇這是……怎麼了?&rdo;
徐正德笑皺了一張老臉,只說不敢妄自揣測聖意,客客氣氣地告辭了。
蕭啟琛百思不得其解,第二天去國子監時,破罐破摔地問曾旭道:&ldo;太傅,是我平時太過窩囊廢,父皇看不下去,非要這樣趕鴨子上架嗎?他到底有多恨我,才把我當活靶子送給趙王,生怕趙王瞄不準?&rdo;
曾旭對此人時常口出欺君犯上之語習以為常,拈著鬍子發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