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冒著熱氣，林蟬只用指尖接觸油紙袋，低頭像景曄那樣啃了一小口，被燙得直哈氣，心裡卻沒來由地湧上一股暢快。

景曄看向他：&ldo;怎麼樣?&rdo;

好吃，他想這麼說。

但嘴裡有烤白薯不能說話，林蟬一邊吐氣試圖降低溫度快點吃掉，一邊詫異地回望景曄。路燈幾乎照見林蟬臉上細小的絨毛，映出他眼內一個景曄的倒影。

&ldo;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來買這個，冬天吃一個烤白薯，什麼煩惱都暫時沒有了。&rdo;景曄慢吞吞地說。

他是樂天派，很少說傷心所以林蟬好奇地問：&ldo;比如?&rdo;

&ldo;試鏡失敗好幾次，經紀人安排了不喜歡的工作，考試和拍戲衝突了在片場補作業……第一次被粉絲示好嚇到了……&rdo;景曄掰著指頭數到最後一根小拇指，覺得有點丟人卻還是順暢說出來，&ldo;還有想家。&rdo;

萬家燈火，春風遲遲未至，他在北京度過的又豈止這一個冬天?

景曄是從沒說過&ldo;想家&rdo;的人，這種思緒很少成為他的困擾。當時他能為一腔不切實際的願望毅然決然離開重慶，和爸媽多少起了點矛盾，自己也有愧疚不肯回家。當時景曄年紀也小，不知天高地厚的，然後社會就給他上了一課。

現在好歹做出一點成績，儘管微不足道可剛好能挽救他那點可悲的自尊，他知道報喜不報憂，無聲地和爸媽達成默契，自己不說，他們不問。

像習慣任何一樣去習慣陌生的城市。

北京的天黑得早，夜晚彷彿比以前經歷的長了很多。

&ldo;……第一次還是老闆看我太可憐了請我吃的呢，說是看蹲在馬路牙子上半天不說話以為快想不開了。&rdo;景曄說到這兒忍不住笑，&ldo;那可是我人生第一次吃免費晚餐。&rdo;

話音剛落，電梯也到目的樓層了。

他站在走廊裡掏鑰匙開門，沒話找話地給自己打補丁：&ldo;不過很多事，經歷過多了就知道不容易，也不會因為一次試鏡陪跑就鬱悶好幾天。&rdo;

林蟬問：&ldo;那你想過找別的工作嗎?&rdo;

&ldo;想過一些，不過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趁年輕有時間多做自己喜歡的。&rdo;弓身給林蟬拿了雙新拖鞋，景曄反問他，&ldo;有沒有覺得我很一意孤行?&rdo;

&ldo;沒有，很酷的。&rdo;林蟬這句是實話。

景曄：&ldo;木木，我記得你很喜歡畫畫吧?初中就說以後要學美術了。&rdo;

林蟬正打量他的兩居室，聞言只點了點頭，景曄想著時機到了，說：&ldo;那現在不也在做喜歡的事嗎?&rdo;

&ldo;……也算是吧。&rdo;

&ldo;我呢，一直都覺得你很厲害的，不管考試還是做別的什麼，有時候很羨慕你先考慮周全再落實。&rdo;景曄倒了一杯溫水塞給林蟬，把人按著坐在小沙發裡，&ldo;但其實我們在實際開始前不一定先要想那麼多。&rdo;

林蟬慢半拍地發現景曄說這麼多都是在給其他話題做鋪墊，他現在腦子亂，本來清晰的思路開始打結，無從接話，憂鬱地啃了一口白薯。

已經有點涼了。

景曄半跪在沙發前，仰起頭，自下而上的角度看向林蟬：&ldo;林阿姨他們說你也不太會聽，既然我們還能談一談，想到了一些話我覺得還是應該對你說…&hel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