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通後他一板一眼地說完,如同個設定好程式的機器人,聽著對面也同樣機械的應答,和他爸默契地掛了電話。
從前一次未遂的出軌好像成了媽的心病,之後不管慕夏的父親去哪裡工作,她都非要跟著,否則就要大鬧一場。玩藝術的多少都有點病,慕夏他姑媽這麼說的時候沒避諱著孩子,他年紀尚小就記住這句話,長大後深以為然。
說得難聽點,就是玻璃心得很,對外美其名曰敏感而脆弱。
他打完電話給敏感而脆弱的母親扯了個回執,跑過去問是否要幫忙,廚房裡忙碌的女人滿意地揪了把慕夏的耳朵,喊他回房間看書去。
慕夏被趕出廚房的一畝三分地,不知所措,想了想開電腦玩鬥地主。
他打這類小遊戲不求輸贏,自然也不太上心,飛快思考著的是另一些事。父母都不愛問他學校裡怎麼樣,許多話打著腹稿說不出來,閒暇時才能嘟嘟囔囔自言自語。
&ldo;還可以啊,同學都挺好相處的,比之前那個學校好。&rdo;慕夏出了個王炸,繼續對自己說,&ldo;但是有個小朋友,年紀小一點,好像讀書也挺早的,有點不懂事。我很矛盾,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在意他,害怕引起蝴蝶效應。&rdo;
螢幕上的電腦機器人認輸,慕夏重新開了一局。
&ldo;我不認為現在的自己有能力去對一個人負責,並不想在荷爾蒙刺激下做出令人後悔的決定。譬如輕易地把戀愛與信任交付給他人,這是極其冒險的行為。&rdo;慕夏說,&ldo;人類的情感雖然豐富,卻也有非常大的機率犯錯,一旦不可挽回,我找誰索要賠償?&rdo;
他說話不怎麼過腦子,說完後愣怔了一秒,似乎立刻就覺得自己想得有點多,於是自說自話地往回找補:&ldo;輕狂不等於衝動,對吧?我還要再想想。&rdo;
遊弋不是那個住在隔壁的哥哥,他有血有肉,對自己的底牌也一清二楚。他只是稍微逗弄,遊弋已經如臨大敵,真要抱著小心思去試探,可能他會先一步地明白。
他說,&ldo;別這樣。&rdo;
如果這成了一場博弈,到最後很可能兩敗俱傷。
上學期還在北方的時候,慕夏唯一的同齡好友葉川失戀了。春光裡,他憂心忡忡地叼著一根煙,說:&ldo;說白了,戀愛可有可無,沒必要把什麼都搭進去。&rdo;
慕夏那時深以為然,但現在要他當做無事發生,平心而論,他做不到。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關掉鬥地主的介面,趴在書桌上,側頭去看自己往牆上貼的一張速寫‐‐打籃球的少年,腳踝上一隻蝴蝶振翅欲飛。
遊弋,這個名字真不安分,爭分奪秒地往他心裡鑽。
國慶七天假期,在家裡長輩的催促下,慕夏到底跟著父母回了一趟g市。按理來說這才是他熟悉的地方,慕夏卻渾身不自在,好不容易結束返校,竟有種解脫感。
他請掉了返校第一天的晚自習,去原野畫室上了課。
結果慕夏因為回學校後倒頭就睡錯過了熱火朝天的寢室夜聊‐‐主要形式是林戰和遊弋的對口相聲,內容則圍繞著迫於強權必須參加秋季運動會的怨念‐‐第二天對著新發下來的通知滿頭霧水。
&ldo;那個,慕夏同學你覺得呢?&rdo;戴眼鏡的清秀少女侷促不安地揉著衣角,站在他面前,表情都是抱歉,&ldo;我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rdo;
慕夏指著那張抬頭為&ldo;育才中學第xx屆秋季運動會報名錶&rdo;的紙,不可思議地看向班長:&ldo;不是,班裡好歹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