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讀秒讀錯了……說好的十秒……是不是不發火就把人當傻子啊!」
天色漸晚。
九重山月宗的雪越落越大。
廚房裡已經飄出了除夕夜的飯香,弟子們也帶著買好的焰火炮仗準備開始熱鬧熱鬧。
「……奇怪,不是說好天黑之前回來的嗎?」
從丹房裡出來的姬殊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又回頭問宿懷玉:
「你問問公儀澹,說好天黑前送芃芃回來,該不會年夜飯還要留在他們公儀家吃?」
宿懷玉偏頭:「為何要我問?」
「……咳,公儀澹不是跟你比較熟嗎?」
姬殊和宿懷玉的對話飄入內室,傳進了月無咎的耳中。
他午覺剛醒,心中總覺得有莫名的不安,卻想不到是什麼,此刻聽到姬殊提起芃芃,忽然想到了什麼,立刻召出了芃芃的魂燈。
魂燈乃弟子入門時在神識中打下的烙印,與弟子的安危相系。
若魂燈無恙,則弟子性命無恙,若魂燈熄滅,則意味著……
噼啪一聲。
月無咎愕然看著掌中魂燈在他眼前毫無預兆的驟然熄滅。
……怎麼可能?
一時間,月無咎的腦子空白了一瞬。
他第一反應是再看一遍這是誰的魂燈,確定是芃芃的魂燈之後,又盯著那熄滅的魂燈愣了十秒,腦海中才浮現出一個結果——
芃芃的魂燈熄滅了。
「今日是誰最後見到的芃芃?她何時離開?是何人接走的她——」
姬殊與宿懷玉剛剛用玉簡給芃芃傳訊,兩人循聲回頭,便見月無咎的身影毫無徵兆地瞬移出現在他們身後。
兩人俱是一愣。
因為此刻站在他們面前的月無咎對他們而言過於陌生。
平日總是懶懶半垂的眼眸此刻如出鞘劍鋒般銳利,那張淡然平靜的臉也一掃往日的閒散。
他提著劍,周身籠罩著不可遏制的殺意,姬殊與宿懷玉記憶中的那個總是懶洋洋的師尊像是從頭到腳都被什麼東西給吞噬了。
此刻站在他們面前的,是從無量地獄深處浴血而歸的惡鬼。
「發生了何事?」
月無咎拿出那盞魂燈,蒼白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若我沒記錯,昨日她同我們說過,今日午後要隨公儀澹去一趟公儀家,對吧?」
沒有人回答他。
姬殊與宿懷玉看著那盞魂燈,兩人的臉上俱是沒反應過來的空白。
……不可能。
今天白日裡還活蹦亂跳,因為不給她穿黑色衣服就鬧脾氣,把嘴撅得能掛油壺的小姑娘,怎麼會一轉眼就魂燈熄滅?
只是離開他們不過兩三個時辰的功夫,魂燈怎麼就滅了?
圓月高懸。
眼看著快到開飯的時間,樂瑤見平邪峰的師徒四人遲遲未到,便準備去提醒他們開飯了。
剛一到達平邪峰,看著月色下從屋內走出的三人,樂瑤剛要喊,卻又有些遲疑。
「月仙尊?頤殊師姐?懷玉師兄?你們……這是打算去哪兒」
不怪她不敢認。
實在是這三人,突然有些不太一樣。
那種刀山血海中的殺氣,平時被他們藏在溫和懶散的表象之下,卻在今夜,此刻,彷彿解開了某種枷鎖般,毫無顧忌地釋放出來。
那凜冽得見血封喉的氣勢,只消遠遠瞧上一眼,都能讓人脊骨生寒,不敢靠近。
月無咎淡淡瞥過一眼。
「不必等我們,我們要出去一趟。」
樂瑤雖然覺得此時的三人有些可怕,但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