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齒印是……
「真不知是什麼人,竟然對一個姑娘下這樣的手。」蘇玉芳說著,有些哽咽,「她身上幾乎沒有一片好的面板,有的傷口到現在都還沒完全癒合。右手還被人折斷了筋脈,左腿也傷到了筋骨……」
君意揚愣愣看著眼前這一道道刺目的傷痕,眼眶有些發紅。
他輕輕為她拉上了衣服,一垂眸,淚水便掉落下來,打濕了衣衫。
他忽然一言不發起身疾步走了出去,衝到院中那株西府海棠樹下,一掌便拍在了樹幹上。
霎時落英紛紛。
「阿揚……」蘇玉芳跟過來,有些擔心地看著他,「你要冷靜。」
「為什麼會這樣?」君意揚有些茫然地喃喃道,「難道不是兩個人彼此有意,便會幸福終老麼?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蘇玉芳拍了拍他的肩,柔聲道:「這世上的感情有許多種。並非人人都如你爹孃那般,一旦兩情相儀,便能攜手面對一切。」
「不是麼?」君意揚望著她,仿若懵懂惶惑的孩童。
他從小深受父母的影響,只覺世間兩廂情願的男女之情,大抵皆是如此圓滿。卻怎麼也沒想到,再見她時,竟會是這樣的情形……
曾經他在她眼中看到的颯爽飛揚,溫暖赤誠,如今卻只剩一片荒涼,猶如死灰。
房中忽然響起一陣碰撞之聲,君意揚一驚,連忙跑了進去。
果然,晏滄雲又想逃。
他才一將她從地上抱起,她便唔唔地掙扎著,君意揚只好伸指點了她的穴。
她再不能動彈,卻也始終不肯對上他的目光,蘇玉芳見狀,退出去關上了門。
「滄雲。」他柔柔看著她,循循善誘,「你看看我好不好?這麼久沒見了,你連看我一眼也不願意麼?」
她背脊微微顫抖著,搖頭。
「你在我面前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君意揚微微笑道,「你忘了我是大夫麼。你的傷,我都可以給你治好。」
從來沒有如此刻般,他感激著他的父親當初教給他的一切。令他今時今日,不至於再因為自己的無能而失去珍惜的東西。
他輕輕握起她無力的右手,問道:「你信我嗎?」
她不說話,默了默,忽然慢慢轉過頭迎上了他的目光。
她想要說什麼。但幾度開口,卻始終未能成言,只能發出單音。君意揚這時才意識到,原來她不僅傷了身體,還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她看見他愣怔震驚的眼神,又慢慢把頭低了下去。然後,她伸出左手食指在他掌心上緩緩劃了三個字。
——讓我走。
君意揚咬了咬牙,沉聲慍怒道:「你若是不肯留下好好醫治,我立刻去王都殺了湛容。」言罷抬眸看著愣怔的她,「你現在什麼也不能為他做了。」
但晏滄雲只是看著他,很安靜。君意揚覺得她看著自己的眼神很複雜,憧憬,又閃躲。彷彿是在看一樣美好的東西,又像是,看見了讓她不願意看見的東西。
這複雜讓他疑惑,也讓他心頭微疼。
「我一定會醫好你的。」轉身出門時,他這樣對她說,也如是對自己說。
一連半個月。
晏滄雲十分順從地依照君意揚的吩咐,該喝的藥一口喝,該扎的針咬著牙扎,從不遲疑。每天還有蘇玉芳按照君意揚的要求給她做的滋補品,她都不管是什麼,都乖乖吃掉。完全和她初時的強烈抵抗形成了鮮明對比。
蘇玉芳欣慰地問君意揚那日同她說了些什麼,他笑了笑,沒有言語。
這夜,又是一片靜謐。
晏滄雲睜開眼從床上坐了起來,一瘸一拐下床走到了門口,吱呀一聲拉開了房門。
卻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