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臉病容臉色蒼白,衣衫凌亂的太守費元忽然從房中一路沖了出來,見到湛容,「嗵」地便跪了下來,動作之急切簡直可以用撲來形容。
「殿下,少君殿下,」費元的聲音裡帶著滿是急切的顫抖,「下官知罪,求殿下救救我,救救我啊……」
湛容的神情並沒有什麼變化,一向淡定,一向安靜,一向柔和地讓你情不自禁地會認為他下一句說出口的話,總是溫暖的。
然而此刻,他說出口的卻是:「費大人雖然犯了錯,但到底也是薛國舅的外甥,本君也並非鐵石心腸之人,又怎會不願相救。只是,這城中的大夫個個都束手無策,我也是無能為力。原本今日,我還想問問費大人是否有法子的。」
費元一聽,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筋骨一般,頹然癱坐在地。
晏滄雲轉眸看向湛容,卻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絲說謊的痕跡,她曉得他之所以拖延拿出藥方醫治村民,就是為了這一刻,這個顯得如此理所當然的一刻。
朝堂果然複雜。她不由在心裡嘆了口氣,略帶著一些悵惘。
也許是感受到了她的視線,湛容側過臉,恰好迎上她的目光。他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頓,然後衝著晏滄雲淺淺彎了彎唇角,又若無其事地回過了頭。
弧度微小的讓她完全看不清那笑容裡到底藏著什麼意思。
「殿下。」
剛一回到驛站,便有侍衛上前對湛容稟報導,「焚月山莊燕莊主正在內堂等候召見。」
「燕南還?」湛容若有所悟地嗯了一聲,「我就來。」說完轉向身旁的晏滄雲道,「滄雲,你先回房休息吧。這兩日你還沒好好休息過,別忘了你的身子也才剛剛好。」
晏滄雲順從地點點頭,心裡卻覺得有些悶悶的。
在原地站了半晌之後,她決定外出走走,來到懷安城這些時日,她還不曾好好看過這裡。
剛一腳踏出驛站大門,眼皮便又開始亂跳。
「還跳什麼?」她煩躁地拍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不就是個大美人麼,至於讓你亂跳成這樣?沒出息!」
她自言自語完,一甩頭便大喇喇地上了街。
沿岸河堤翠柳綠的正好,晏滄雲卻提不起興致踏青,尋了一間涼亭便百無聊賴地鑽了進去,然後又百無聊賴地靠坐在柱子上發了會兒呆。
「不曉得小昔那邊怎麼樣了。」她想,「以她的身份,南侯肯定是不會虧待她,可是不曉得會不會哪天因為什麼緣故又把她賣給了西侯。」想到這兒忽然覺得自己似乎體會到了什麼,喃喃道:「難怪小昔一直不願意回去。」
「晏姑娘,這麼巧啊!」
忽然響起的聲音散發著令晏滄雲毛骨悚然的親切感,她皺著眉看向來人:「君大夫,你今天吃錯藥了?」
君意揚卻沒和她鬥嘴,反而笑的眉眼彎彎,然而這樣的笑容綻放在這樣的面孔上,卻讓晏滄雲感覺到了類似於拍馬屁般的猥瑣。
但她覺得君意揚沒道理拍她的馬屁,難道是無事獻殷勤那什麼……她愕然,隨即聯想到已經跳了一上午的眼皮,越發防備起來。
「你慢慢欣賞,我先走了。」她被他看的覺得此地簡直不宜久留,晚走不如早走。
「喂,」君意揚伸手攔住她,滿眼不解,「你跑什麼?我這麼溫和的人,你看見不覺得很願意親近麼?」
晏滄雲險些被自己的唾沫嗆到。
「你沒有對著鏡子做過這種浮誇的表情麼?」晏滄雲實在忍不住了,「君大夫,恕我直言,你比你自己以為的看起來,還要猥瑣。」
眼見君意揚一臉訝然地怔住,她立刻快步蹬蹬蹬地出了涼亭,連一點回頭的打算也沒有。
晏滄雲逃似的走得飛快,也不知走出了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