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對,你說的很有道理,想得很周到。」晏滄雲十分讚賞地看著他,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肩,「去吧少年,我精神上和你同行。」說完返身進屋利落地關上了門。
他在門外怔怔站了半晌,末了,回過神搖搖頭,無奈苦笑。
然而想像和現實終歸是有差距的,當湛容真的去了藥鋪後才發現這件事做起來確實有些難度。就算是在被綁架的時候也能和綁匪淡定對話的湛容有生以來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因尷尬而難以成言,直到第三次開口,才終於讓耳聰目明的大夫明白他是為何而來。
「明白了,就是要給女人止月事痛症的藥是吧?」大夫樂呵呵地開始寫藥方,「像公子這樣體貼妻子的丈夫可確實難得。」
「……」湛容遲疑了一下,不大好意思地打斷道,「我的意思是,不要讓她的痛症消失太快。」見對方詫異地望過來,他乾乾咳了一聲,繼續堅強地鎮定著:「她打算離家出走,正好遇上這件事所以沒走成。」
大夫立刻恍然拉長了一聲:「哦——明白了。」隨即埋頭開始草書起來。
湛容暗暗舒了一口氣,雖然他對撒必要的謊並沒有什麼心理障礙,可是要面不紅心不跳地撒這樣的謊,他還是覺得很有些障礙……
湛容提著藥剛剛走出藥鋪沒幾步,忽然身旁有人經過說了一句:「西候錯過了昨日的陣仗,今天自己進城便竟然這樣低調,若不是瞧見清風樓外的陣勢,還真是難以察覺。」
他腳下一頓,腦海中立刻捕捉到兩個關鍵資訊:西候到了,他們都在清風樓。
這個訊息來得實在太突然,如果一隻兔子猛然受到了驚嚇會……不妙。他立刻急急往回趕去。
而此時的清風樓,因為突然到來的四位貴客而霎時顯得大氣華麗了不止一個檔次,雖然清風樓在都中有名氣的酒樓裡排的上號,他們也並非是第一次接待達官顯貴,可是接待四品以上官員的經驗卻簡直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更別說是像眼前這樣毫無徵兆地一次性就來了四位侯爵的情形。
就連老闆都受寵若驚到有些惶恐的地步。
「葉侯說要招待大家聚一聚,就是指的這裡?」東侯靳嶽倫站在門口抬起頭打量了一圈,「環境看起來是不錯,客流也旺盛,但是也會很吵吧?」
「韋昭已經訂了可以臨湖觀景的房間,酒樓嘛,就是要有些人氣。」葉之洵笑了笑,「不然又和府中有什麼區別。」
「有道理。」寧盛言介面說了句,然後轉向最右邊的青色馬車旁站著的年輕男子,笑道,「可惜宣侯來晚了一步,不然昨晚我和靳侯也能多個人一起喝喝酒了。」
葉之洵知他是在調侃昨晚的事,也沒什麼反應,全當沒聽見:「進去吧。」
一行人從一樓大堂穿過,正準備往後面的湖院走,誰知這時竟忽然從一旁的樓梯上走下來兩個女的。
一個扶著另一個,被扶著的那個用手遮住了大半張臉,看上去好像是身有不適,整個人都快要靠在旁邊人身上。
「小二哥,」晏滄雲正要一眼看見正走在老闆身後跟著引路的自己十分眼熟的店小二,連忙道,「我妹子身子不舒服想出去走走,麻煩你幫我們安排一輛馬車。還有啊,待會和我們一起的那位公子要是回來了……」
她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湛容的聲音已經從人群後傳來。
「你們要去哪兒?」他走過來半扶半拉著顧昔,說道,「她身體不適,經不起折騰的,不管要去哪裡也不急在這一時片刻。」
靳嶽倫等人當然不會在意這些住客在囉嗦什麼,一個個地都準備徑直繼續跟著老闆往前走,然而就在他們已經走出了數步之後,忽然,一個又接一個地停下了腳步。
第一個停下腳步的,正是今日剛剛進都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