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年的事真相和司馬沖說得有些不一樣，司馬沖知道真相，他只是選擇性遺忘了……

第70章 舊怨

有了謝景那封信, 王悅在姑蘇順利多了, 他原本就沒打算與那沈家家主撕破臉，這些年沈家家主夾著尾巴做人不容易，他拿這封信換了些糧草與暢通無阻的水運糧道, 本是皆大歡喜, 王悅正要鬆口氣, 建康的訊息便傳過來了。

皇帝駕崩, 太子繼位為新帝，大晉明帝。

王悅收拾東西回京奔喪。

站在古渡口，背對著浩蕩東流水, 王悅親自拿著冊子清點東西, 清點完畢後, 他啪一下將那冊子合上了。渡口風吹得挺大, 王悅回身拿了件披風給謝景披上了，他摸了下謝景的手, 發現有些冷，索性就捂在了手裡，&ldo;皇帝沒了，也不知道建康如今是個什麼光景。&rdo;

謝景低頭看著給自己捂手的王悅, 沒說話。

氣氛有些凝住了，王悅覺得這話題不怎麼好，想說點輕鬆的，他輕輕呼了口氣，扭頭望著那東流水, 對著謝景道：&ldo;話說回來，這水運糧道確實不方便，若是能鑿條運河出來，從荊揚一路往上，貫南通北，這漕運就舒坦了!&rdo;

王悅本就隨口一說，仔細一想又覺得這主意還真不錯，若是能鑿出條運河來，不單單說是戰亂時輸送糧草，就是太平時候的商賈貨物也能經此道流通大江南北，省時又省力，到那時漕運直接由京師下轄，像姑蘇城這幫靠水吃水的老官僚，來一個宰一個，來兩個宰一雙。

謝景聞聲望了眼那河水。

貫通南北，橫穿中原的運河。

不久之後，倒的確有這麼條大運河橫空出世。不久的後世有個年輕俊秀的皇帝，鑿通了自春秋戰國以來開始修建的南北運河，一路南下揚州賞瓊花，揮金如土，指點江山，最後消失在長河中，留下一段關於暴君與明主的千年爭議。

王悅憧憬了半天，思及這世道，低聲道：&ldo;興修漕運是件利國利民的事，可惜如今的大晉沒錢沒人，痴人說夢罷了。&rdo;

謝景聞聲抬眸看了眼王悅，他倒的確是個建築工程出身的人。若是王悅不提，他幾乎都忘記了。畢竟，那都是三十多年的事了。

看著王悅的側臉，謝景忽然問道：&ldo;你真想修運河?&rdo;

王悅笑了起來，&ldo;修運河?我哪有這能耐，若非太平盛世，誰敢動水利?我隨口說說罷了。&rdo;

寧當太平令，不做亂世宰。國富民生的抱負?留著太平時期的讀書人吧。他們這種活在亂世裡頭的人，不做賣國賊喪家犬便是一樁大功業了。

王悅沒再提漕運的事，這一頁算是永久的揭過去了。他望著眼前滾滾東流水，長空萬裡有飛雁，他仰頭慵懶地眯了下眼，伸手攬住了謝景的肩。

謝景心中瞭然，倒是沒多問。一抬眸，卻忽然瞧見身後不遠處的司馬沖在望著王悅。

他忽然問了句，&ldo;這兩日便要回建康，東海王世子，你打算如何安置?&rdo;

&ldo;他本來和我沒有關係，他來姑蘇是養病，他自然還要留在姑蘇，而我哪裡來回哪裡去，壓根不是一條道上的人，說什麼處置?&rdo;王悅看向謝景，頓了會兒後接著道：&ldo;我派人去晉陵打點過了，晉陵的官員應該會收斂些，&rdo;他回頭看了眼不遠處捏著風箏低頭研究的司馬沖，低聲道：&ldo;剩下的事，便看他自己造化，我顧不上了。&rdo;

王悅離開姑蘇那日，司馬沖孤零零地站在渡口送他，王悅上船前回頭看了他一眼，瞧見那少年對他擠出抹靦腆的笑。

王悅不知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