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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頁

王應忽然用盡全力朝著他撞去,可惜手被綁著,完全用不上氣力,他朝地上唾了口唾沫,罵了一句&ldo;狗賊!&rdo;

司馬沖打量了他兩眼,覺得沒意思了,給手下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自己看著辦,他自己轉身往外走。

還未走出去大門,身後傳來哐當一陣巨響。司馬沖的腳步頓了下,回頭看去,王應後仰著狠狠將頭砸在了柱子上,粘稠的血淌下來,他微微張著口,身體慢慢癱了下去,眼睛開始翻白,不一會兒,便沒了動靜,連抽搐了沒了。

司馬沖定定地看了會兒,終於緩慢地走上前去,他伸出兩指輕輕按了下王應的脖頸。

……

王含找兒子找了一夜,找得雙眼滿是血絲。他現如今才開始後悔,他是不是錯了。

多年前的王應並不是這樣的,十二三歲的王應也曾面目清秀,眼中沒有那些戾氣,笑起來有股意氣少年的灑脫味道。

王含後悔了,他那時貪圖王敦的身份,想著王敦沒有兒子,他便將自己最得意的幼子過繼給王敦,今後好繼承王敦的家業,王家人誰不知道王家便是王敦與王導各佔半壁,他為了王應將來打算,他逼著王應認了王敦做父親,王應不答應,他怒其不爭揚手便甩了他一耳光。

後來王應做了王敦的兒子,頭一次上戰場前,他來找自己,說了許多話,說要建功立業,又另說了許多,王含記不清了。王含只記得自己罵他,說他沒出息,王含甚至不記得自己為何要罵他了。

王含真的記不清了。他心裡忽然亂成了一片,一種從未有過的慌亂湧上他的心頭。

聽見下人的通報時,王應幾乎是摔了杯子飛奔出去的,推門出去,一瞧見那巷子口棗樹下的人他便怔住了。

王應的雙手只剩了空蕩蕩的袖子,他渾身是血地坐在那棗樹下,仰頭透過稀疏枝葉望著天,他頭頂是莽莽星河。

&ldo;長裕!&rdo;

王應回過頭看去,眼神清澈如懵懂幼兒,他望著那滿目震駭的王含,忽然像個孩子似的驚喜地笑起來,&ldo;父親!&rdo;

恍然間,又回了六年前,他仍是當年為心愛姑娘上樹打棗子的臉紅少年,十四歲,未曾上沙場,白袍尚新。

他喊道:&ldo;父親!我在這兒!&rdo;

王含衝上前去,差點沒跪下,他抓了下王應空蕩蕩的袖子,愣了許久,眼淚忽然便掉下來了,&ldo;怎麼……怎麼會這樣?&rdo;

王應縮了下脖子,似乎有些被嚇著了,他見王含抓他的袖子,他不知所措地往樹後躲,&ldo;長裕疼。&rdo;

王含抓了個空,看著那躲到那樹後頭去的王應,他呆愣在了原地,頓覺天旋地轉,&ldo;長裕,你怎麼了?&rdo;

王應躲在樹後頭,似乎這樣便沒人找不著他。他還記得,好多年前,他和一個姑娘在樹下打棗子,那小姑娘有一雙漆黑的眼睛,一邊大口往嘴中塞著棗子一邊說等他從戰場上回來。這些事他從前為何都忘記了?他忽然便慌張起來,往更裡頭縮了下。

王含瘋了似的上前去將王應拖出來,望著那驚惶失措的王應,他忽然啪一下跪下了,他再也忍不住,摟著王應放聲大哭,&ldo;是父親的錯!當初不該將你過繼給王敦!不該貪圖這些東西!長裕!我們什麼都不要了!我們回家!我們回江州!父親這就帶你回家!父親再也不逼你了!&rdo;

棗樹下,王含抱著受驚的小兒子終於泣不成聲。

頭頂星河靜靜流淌,武昌城裡頭有孩童手撐著窗戶數星星,手指一下下點著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