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家常飯吃到最後，愣是一個人都不說話了。曹淑瞧著這對古怪的父子，一時也有些不明所以。這是怎麼了?

晚飯過後，王家書房。

屋子裡頭除了兩父子便沒有外人了。屏風外頭點著盞香爐，上頭盤旋著乳白色的輕煙，屋子裡瀰漫著溫和的安神香味道。

王導坐在上座望著下頭立著的王悅，看了許久，他終於低聲緩緩道：&ldo;你可是我唯一的嫡子。&rdo;

王悅望了他一眼，他低聲輕輕撈起衣擺，拂衣而跪。

&ldo;兒子不孝。&rdo;

四個字平平靜靜，落地有聲。

王導望著跪在地上的王悅，按著桌案的手頓住了。

過了許久，王導才開口道：&ldo;起來吧，我同你隨便說兩句，不打你不罵你，你跪下做什麼?&rdo;他看了眼依舊跪著的王悅，開口道：&ldo;瞧不上郗家那女兒?&rdo;

王悅望了眼王悅，&ldo;我與她不是一路人。&rdo;

王導聞聲緩緩道：&ldo;郗璿我見了，她對你讚不絕口，你們倆在武昌的事我聽說了，我瞧你嘴上說雖她種種不是，平日待她卻是極好的，至於她對你的印象，要我看也不錯。&rdo;

&ldo;這不一樣，我與她性子不合。&rdo;

王導深深看了眼王悅，&ldo;長豫，我同你母親不一樣，我覺得夫妻那就是冤家，不講究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你們若是成了夫妻，以後吵吵鬧鬧的也挺好，家中多熱鬧，再生個一子半女的，這尋常的日子便有意思起來了。&rdo;

王悅忽然笑了，&ldo;說穿了一場郗王兩家的聯姻而已。&rdo;

&ldo;確實是聯姻。&rdo;王導笑著點了下頭，&ldo;可郗家那女兒著實不錯，豪爽有英氣，生的也俊俏，又恰巧與你是故交，你說聯姻也好，說是緣分也罷，這確實是段好姻緣。你難不成真想跟個男人過一輩子?&rdo;王導說著話，抬眸輕輕掃了眼王悅。

跪在地上的王悅明顯微微一動。

王導瞧他那副樣子，忍不住輕輕笑起來，&ldo;我知道他，是叫謝陳郡吧!從前見過一兩面，我有印象，是個儒雅清正的世家公子，品性確實不錯，不過殘廢了，如今是又好了?&rdo;

&ldo;嗯。&rdo;

王導點點頭，&ldo;好了便最好不過了，不然倒是可惜，建康城這一輩的後生裡頭，他要數第一列。&rdo;

王悅聽著王導誇謝景，居然還有些莫名的不自在，他頓了一會兒，開口道：&ldo;你不罵我?&rdo;

&ldo;我罵你做什麼?&rdo;王導嗤笑了一聲，&ldo;我也二十多歲過，知道喜歡便是喜歡，我罵你有用?&rdo;

王悅原本都已經做好了被罵狗血淋頭的心理準備，乍一聽王導這意思，渾身均一鬆，他望著王導的眼神頓時變了，頭一回見著這麼善解人意的王導，王悅都開始懷疑了。

王導望著王悅那眼神，低頭笑了下，伸手給王悅倒了杯茶，&ldo;說說看，喜歡人什麼地方?我聽聽。&rdo;

王悅的眼神一下子更為怪異了，&ldo;什麼?&rdo;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問了一句。

王導大大方方地笑了下，抬手給自己倒了杯茶，&ldo;說不上來?&rdo;

王悅冷靜了一會兒，良久，他才緩緩道：&ldo;他挺好的，哪裡都挺好的，脾氣好，做派正。&rdo;王悅點了點頭，望著王導略顯不自在，頓了片刻，他不知如何想的，腦子似乎抽了下，脫口道：&ldo;嗯，床上也挺好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