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悅和王有容去了武昌。
侍女嚇哭了,趴在地上直抖,終於將王敦的藏屍之所說了出來,接著便是慌亂不已地求饒,&ldo;大人,不關妾的事!&rdo;她用力地磕著頭。
王悅示意侍衛把她扶起來,他自己坐在原地良久,忽然起身往那府邸走。
人去樓空,羊鑒與諸葛瑤早跑了,藏屍的那院子久未有人打掃過,還沒等推門進去,屍臭味便已經燻出來。王悅的手按在門上,指節一時都發白,定了定心神,他終於一把將門推開了。
灰塵頓起,屍臭味洶湧地滾了出來,王悅身後的侍從當場便吐了,王有容神色難看至極,他退了兩步,下一刻竟是丟下了王悅自己往外沖。王悅沒注意到王有容走了,他的手扶在門上,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這間空蕩蕩的屋子上。
地上的泥沙裡翻著米白色的蛆。
王悅站在那屋子前,一瞬間竟是有跪地的衝動,他生生忍住了那種頭暈目眩感,緩緩抬腿走入了那間屋子。
&ldo;把窗戶開啟。&rdo;他低聲吩咐了一句。
臉色鐵青的侍從沒敢鬆開捂著鼻子的手,聞聲走進去開窗通風,一進去那屋子,許多人直接被那味道逼退了出來,剩下的人忙將窗戶推開了。
王悅看著地上那一方土,許久都沒說一個字。
這是南征北戰三十年、名震東南的鎮東大將軍啊。
王悅不開口,沒人敢動,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人問了一句,&ldo;世子,要起屍嗎?&rdo;
王悅似乎震了下,他沒說話,終於他低聲道:&ldo;都出去!&rdo;
所有侍衛都下去後,王悅望著那一方土,忽然膝蓋一軟啪得一聲跪下了,他撐著地,許久都沒緩過神來。
他要殺了那幫人!沈充!王含!錢鳳!羊鑒!諸葛瑤!
王悅覺得自己快瘋了,殺意從心裡湧出來,無論如何都壓不住,他要那幫人死!讓他們給王敦陪葬!如果不是他們,王敦當初說了他會降!他又怎麼會是今日這番光景!
王悅跪在地上,感覺屋子裡彷彿有人在注視著他,風從窗戶裡吹進來拂過王悅的臉,似乎像是有人輕輕嘆了口氣。
王悅終於從喉嚨裡發出了聲音,那聲音破碎而沙啞,&ldo;伯父。&rdo;他跪在地上,手緊緊攥著。
府邸裡沒有設靈堂,王敦是叛臣,要如何處置還要等皇帝的命令。
王悅在屋子裡坐了一天,夜裡自己把王敦的屍體起出來了。他脫下了自己的衣袍遮住了王敦的屍骨,他已經感覺不到什麼屍臭什麼蛆蟲了,他坐在那屍骨的身邊,屋子裡沒點燈,他靜靜坐了一夜,就跟小時候似的,夜裡頭屋子裡一片昏沉,王悅坐恍惚了,總感覺有人在望著他。
次日天明,王有容把王悅從屋子裡拖了出來,&ldo;算我求求你了,世子!你別瘋了!&rdo;
王悅冷淡地看著他,神色已經恢復了尋常時候的樣子,&ldo;我沒瘋,我這不是好好的。&rdo;
王有容就差沒給王悅跪下了,&ldo;世子,你可別想著給大將軍收屍!他不能入王家祖墳的!連牌位都不能有!&rdo;
&ldo;我知道。&rdo;王悅看了他一眼,&ldo;王家的規矩我比你清楚,王導怎麼會讓個叛臣入宗祠?說出去讓人罵,他不會幹這種事。&rdo;
王有容道:&ldo;那世子你在幹什麼?&rdo;
王悅道:&ldo;我陪陪他,我對不住他,沒事了。&rdo;
王有容心道你哪門子對不住他啊?他那是自己叛變!他先當的叛臣!這能怪琅玡王家人嗎?落到今日這田地,只能說他咎由自取!他沒敢把這番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