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瞧得出來,司馬沖快死了,吹燈拔蠟,人死燈滅。
大夫出去了,又捧了藥進來。
司馬沖喝不下去藥,低低咳嗽著要避開,王悅抱著他,死死掰著他的下巴硬是灌了進去,司馬沖嗆得眼淚一直在掉,好不容易喝完了,他埋在王悅身上抱著他沒說話,一抽一抽的,委屈得不成。他眼睛瞎了瞧不見東西,誰都不信,一抱著王悅就不肯撒手。
王悅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別害怕,可司馬沖抱得更緊了。
一個將死之人,王悅想想,由著他去了。兩人在屋子裡頭坐了大半天,王悅為了讓司馬沖放鬆些,問道:&ldo;你還有什麼想要的嗎?&rdo;
王悅話一出口便覺得這語氣不太對,好似獄卒對死刑犯說,你臨時還有什麼心願未了?他正想著把話收回來,司馬沖卻開口了。
&ldo;死的時候,人會覺得冷嗎?我怕冷的。&rdo;
王悅頓了許久才道:&ldo;不會。&rdo;
&ldo;可我現在好冷啊。&rdo;司馬沖的臉色極為蒼白,他哆嗦了下,抱緊了王悅。
王悅終於不知道說什麼了。
司馬沖雙眼瞧不見東西,藥石傷了他的眼睛,他這些年確實服用了太多年的傷身的東西,他早就不想活了,王應說他裝病說錯了,他真的病了,他把自己弄死了,他的身體在迅速垮去,這一日遲早會到,他早就知道,他瑟縮著,手輕輕放在了王悅的肩上,他有意無意地將手往王悅的脖頸處貼去。
他不信王悅的鬼話,臟腑裡有團火在燒,可渾身依舊冷得不行,等那團火熄滅了,人就閉上了眼。人死的時候真的會很冷。王悅騙他。
&ldo;我死了嗎?&rdo;不知過了多久,他低聲虛弱地問了一句。
王悅沒應他。
司馬沖真的有些高燒燒恍惚了,一時竟分不清自己究竟多大,一會兒以為自己才七八歲,一會兒又以為自己十二三歲,他抓著王悅低聲喊他。
司馬沖低聲道:&ldo;我害怕。&rdo;
依舊沒有人應他。
司馬沖失神了許久,抓緊了懷中的人,他孱弱無比,右手卻仍是摸索著眼前的人。
王悅終於將顫抖的少年抱住了,他極輕地嘆了口氣。
司馬沖纖細的手停在了王悅胸膛處,袖中抵在王悅心臟處的匕首生生在最後一瞬頓住了。他只要將匕首送進去一寸,王悅必死無疑,他頓住了,王悅抱著他,伸手輕輕拍了下他的背。
司馬沖想,他活了十六年了,一直都是一個人,他只有沈充,可王悅殺了沈充,他是一定要讓王悅付出代價的,一刀殺了他太便宜他了。
他抬頭看向王悅,低聲道:&ldo;王敦不是病死的,他是被人毒死的。&rdo;
話音一落,屋子裡頓時靜了。
&ldo;你說什麼?&rdo;
司馬沖伸手抱緊了王悅,低聲道:&ldo;你真可憐,所有人都騙你。&rdo;
王悅看向司馬沖,下一刻一陣劇痛傳來,什麼東西直接貫穿他的胸膛,他低頭看去,匕首沒入身體,少年的手骨節分明。
王悅刷一下站起來,一腳將司馬沖踹開了,他捂著傷口退了兩步,一時腳步虛浮半跪在了地上,他抬頭死死盯著司馬沖,下一刻一口血直接噴了出來。他第一反應是喊人,可司馬沖撐著窗戶一躍而出,一下子消失在他眼前,王悅剛想說話,喉嚨一片血腥翻騰。
大夫又給喊了回來,他原以為是那少年不行了,正想著勸王悅別叫大夫了安排後事算了!推門一看,他望著渾身是血臉色蒼白的王悅直接愣住了。
王悅包紮了傷口,手上的血都沒擦乾,直接衝到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