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60尺?姚兄說笑吧?單單一口20多尺的深井,連挖土帶砌牆,起碼也要幹兩個月朝上,須知這土越往下挖越費力,鑲鐵皮的木鍬少說要挖禿六七把,要是遇上石頭,那就更瞎了,那裡還指望兩個月能挖出來。”
姚梵見眾人看著自己,笑著搖頭道:“洋人不用人工挖,洋人有打井機,開了機器,一天便能挖一口60尺的深井。”
黃金山見姚梵不像是說謊,感慨道:“那洋人的機器居然這般厲害?我只聽說巡撫丁大人要辦機器局,卻不知道那洋人的機器已經厲害如斯了。”
周秀松卻聽出些味道,便向姚梵打聽道:“姚兄可有辦法買了那洋人的打井機器來?若是能買來,我莊子邊上5000畝地倒是隻要打個一百多口井,便能全澆了。”
姚梵道:“買是能買來,可是那機器打井要消耗專門的洋油,打一口井不算其他損耗,光是洋油就要喝掉三百斤,若是全部算下來,一口60尺深的井,建設費就要一千兩銀子。”
周秀松一聽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這還了得,為了四十畝地,花一千兩銀子!這錢就是拿來買地,也能買個五十畝上好的水澆地了!待旱得厲害了,地價還要更便宜。”
姚梵知道這個價錢嚇人,笑道:“可是一口井能用上百年,這銀子攤開了,卻也就不那麼貴了。”
周秀松皺著眉問道:“難道那洋人這般有錢?能挖的起這樣貴的井?”
姚梵道:“只要鴉片生意興旺,每年自然有幾千萬兩的銀子流出去,洋人財源滾滾之下,還有什麼建不起的?”
周秀松嘆氣道:“大清國一天打不過洋人,這鴉片煙是一天禁不掉的了。”
姚梵道:“不過這樣旱下去的確不是個事兒,過些日子我便叫家族裡送個打井機過來,橫豎打上幾口井,也好解解燃眉之急。”
“只打幾口抵的什麼事兒。“周秀松心裡嘀咕,他搖了搖頭,道:“不說這個了,今天難得大家聚一次,我還是勸大家化干戈為玉帛,把以往的嫌隙都解了才好。不如我們一人一詩,怡情共樂,豈不雅緻?”
於是周秀松自說自話的起個頭道:
“新詞婉轉遞相傳,
振袖高歌軒臺前。
天藍水秀風吹散,
高朋滿座盡款款。”
姚梵一聽這詩,知道是周秀松誇自己,不由驚訝此人才氣不凡,不敢說七步成詩,但是能夠這般信手拈來,也是文學造詣頗深的了。
楊家大爺半天只吃不說,如今見要賦詩,撓了撓頭道:“我久不做了,隨便吟個獻醜吧。
“長毛捻亂接大荒,
海天愁思正茫茫。
共來聽君歌一曲,
忘卻身後裂土牆。”
姚梵見他著眼點在於政治與社會現實,憂慮關注大旱,心下也是欽佩。
藍順正見輪到他,想了一想道:
“生兒不用識文字,
熬滷販鹽勝讀書。
鐵鍋煮穿千金來,
富貴榮華在火爐。”
姚梵聽得幾乎要笑出來,心說這藍順正嘴巴可壞,罵人不吐髒字,最後還詛咒人家富貴榮華在火爐地獄裡烤。
郭繼修聽完當時就大怒,立即開口道:
“一犬吠道何人和?
衣衫襤褸乞丐歌。
順手牽羊正是賊,
當送官府細細割!”
姚梵聽他罵的惡毒,貌似不但罵了之前上臺唱歌的自己,還把藍順正的名字嵌進去,罵成了個賊,當真是夠混蛋的了。
藍順正卻不生氣,冷哼一聲,自顧自端起杯子慢慢喝了一口。
黃金山在一旁皺眉,心說這吟詩已經變成了罵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