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梵知道自己的地位不過是一個商賈,即便是從海外來的,也算不上什麼大人物。所以他基本上不做什麼發言,只是附和著眾人,增加他們對自己的好感度,偶爾應眾人的要求,吹吹海外見聞。
等到開席,大家圍著桌子坐下後,丁寶楨出來入席,這時菜餚更是一盤盤的上來,觥籌交錯中,姚梵在席間頻頻敬酒,他今晚的目的就是和丁家搞好關係。
“姚梵你嚐嚐,這青菜豆腐雖然素淡,卻是人間至味。”丁寶楨指著一盤青菜豆腐對姚梵說道。
姚梵趕緊夾了一筷子。
“想當初我在貴州老家,一家子三四十口,一年花銷不過四百兩銀子,雖不是人人都有綾羅綢緞穿,可每人都有兩件布衣輪換。雖不是人人都有肉吃,但每天家裡都有兩三斤肉。人生在世,知足常樂。”丁寶楨淡淡地道。
“大人說的甚是,如今一些官員動輒一擲千金,著實浪費作孽。”姚梵微笑著把馬屁拍上來。
丁寶楨斜了他一眼:“你們生意人也大多隻知賺錢,不知行善積德,千金的撒出去買小妾一點不心疼,可誰要是叫你們拿出一兩銀子賑濟百姓,立刻寢食不安。”
丁體常聽了,連忙圓場道:“爹,您說哪去了,姚兄可是您看重的客人,必然是義商。”
姚梵聽丁寶楨這話裡有怨氣,大約是在從民間募集善款時吃癟了吧,忙道:“晚輩願聽大人教誨!大人說的是啊!
所以我這次回國後,聽說那徽商胡雪巖開了個胡慶餘堂,對外號稱真不二價,不為賺錢只為施藥救病,我心裡感動,有心學一學,願意捐出十萬兩銀子,也在咱山東開個藥行,就叫姚慶餘堂罷!我不求贏利,只求能治病救人、廣結善緣。今後,我一文銀子都不往外拿,每月還願意捐出一萬兩來貼進去救治百姓。”
丁寶楨眼前一亮,說道:“你能有這個心,可比拿十萬兩銀子糊弄我要強百倍!
只是老夫看你那商號名字實在是太不講究了,就像你那個自己取的字,叫什麼早帆?毫無體統。”說罷,丁寶楨搖搖頭。
姚梵見老丁這樣說,知道這時候不能犟,自己若想要受益,必須順著他話往下接。
“我本是一個流落海外的孤民,雖然學了一肚子的駁雜知識,但要論起經史子集這些學問,確實多有荒疏,和大清國裡諸多讀書人不能比。
我今天能受邀與丁大人同席,實在是我這輩子到今天為止最大的榮幸。今晚我有個小小請求,請丁大人為我的商號改名,也為我將要成立的藥行取名。”
丁寶楨幾杯酒下肚,臉上亦是有了血色,聽了姚梵這話便緩緩點頭:“那我便給你的商號取個名罷,就叫遇春。梵梵者,草木蔥蘢也,遇春則發,你經商,自然是求發財、求發達。”
姚梵雙手在胸前合十鼓掌,口裡大喊:“好!!!”誇張的樣子有如趙本山的小品人物。
“丁叔叔這名字取得好!遇春商號,遇春洋行,遇春堂,這名字怎麼用都順口,用在藥堂的名字上,也有妙手回春的寓意,實在是好!”李經方也鼓掌稱讚。
花花轎子眾人抬,丁寶楨五個兒子也都齊誇他們老子的這個字號取得好,丁寶楨不由得意洋洋。
姚梵趁熱打鐵道:“若是丁大人願意幫我題匾,我願按照一字千金的價錢買字!”
丁寶楨意味深長的看著姚梵,說道:“好,我便寫給你,但是一文不取!你只需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就行。”
姚梵知道,丁寶楨這不單是說成立藥堂的事情,也是在說自己幫丁寶楨採購機器的事情。
“大人您放心,姚家在天下做生意,靠的就是個信字。”姚梵道。
丁寶楨倒也爽快,叫家人取來筆墨。當場在大堂中的文案上寫下“遇春商號、遇春藥